穆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你话多。但即便如此,他却没有反驳喻一枫说的内容。
司月月看着两人的互动,原本阴郁暗沉的心情不知不觉消退了许多:不会,穆老师是、是老师,一直是老师。
穆清见她解释的一脸认真,叹了口气道:他开玩笑的,逗你玩呢。
司月月一愣,下意识道:对、对不起。
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对不起?喻一枫看着她,笑道,不是你的错误就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问题也不用自责。比如我刚刚说的话,你就可以冷笑一声谢谢我夸你长得漂亮,然后理直气壮叫我走开,明白吗?
他的语气轻快,司月月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嗯,谢谢喻老师。
喻一枫道:不用谢我,都是你们穆老师教的好。
司月月看向穆清,触及他一如既往柔和的视线时,不知怎么的,忽然鼻头一酸:老师,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穆清一挑眉:麻烦的话,确实是有一点。
司月月心里一沉,正要道歉,却听穆清接着说道:以前俄语系的老师们可从来不需要每天祈祷系里最优秀、最懂事、最讨人喜欢的学生能醒过来;你的姑姑也不用彻夜不眠地守在玻璃门外,等着她最心疼的女孩儿睁开眼睛。
司月月察觉出他话中的意思,神色里却出现了几丝迷茫:我?
穆清看着司月月,敛去了笑容,认真地开口: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存在,总有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讨厌你;但相对应的,也总有人在无条件地爱着你。不开心的时候试着稍微依赖一下她,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可是,这是负面情绪,她听到会不开心的......
不会的。
不会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等在门外的司叶终于等不下去,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半蹲在了床边,温柔地看着司月月:姑姑很愿意倾听,也很愿意帮你解决问题。不管你说的是开心的事情,还是不开心的事情,都是你分享给我的人生,是我们关系好的证明,你说对不对?
师长的话语消除了心中的壁障,亲人的关切融化了包裹在内的层层坚冰,露出了被伤害到千疮百孔的心脏。
司月月看着蹲在床前等着自己回应的、唯一真正在意自己的亲人,试探着小声开口:姑姑,我不想结婚,我不想被卖掉换彩礼帮他还债,我想、我想继续上学......
经年积累的委屈与难过找到了宣泄口,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穆清和喻一枫对视一眼,走出了病房,将独处的时间留给了这两位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
弥漫着消毒水味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喻一枫走在靠外的位置,小心地防止其他人撞到穆清。他眼观六路的同时,嘴也没闲着:我之前一直以为做老师是个特别简单的活,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教书育人这事儿,真的不简单。
怎么忽然这么说?穆清看了他一眼,眸中带着隐约的笑意。
看了刚才你和司月月同学的沟通,有感而发。喻一枫道,说话的过程中你一直在观察她的情绪变化,不断调整你的表情和说话的内容,还预判了家长的配合程度,真的很厉害。
穆清略摇了摇头:这只是我分内的工作,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倒是你,明明前因后果都不清楚,却能够配合的那么好,这才是真正的厉害。
喻一枫的大脑久经锻炼,骚话张口就来:我也不是厉害,只是恰好足够了解你。
他这话恰好夹在友情和暧昧的边界,随便理解就可以品味出不同的意思。穆清听在耳中,眸光一闪,唇角便漾起了一丝笑意:多亏了你对我的了解,司月月同学的事情还这么顺利。
温和有礼而又不失分寸的回答,是朋友之间的恰当距离。
喻一枫垂下眼睑默默叹了口气,心里略微有点泄气。穆清却恍若未觉,接着道: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我请
他的话音忽然顿住了。
喻一枫顺着他的视线抬起头,就看到医院门口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为首的男人穿着破烂肮脏的衣服,看起来比上次在学校门口见到时还要不堪;但他手里的花圈和身边几个人抱着的白布却十分眼熟,明显和上一次放在校门口的那些是同一个造型。
饶是喻一枫向来不怎么关心闲杂事,但看到这几个人阴魂不散似的来到了医院门口,此刻也有了几分不爽:他们几个这是在局子里蹭吃蹭喝上瘾了,想再来一次吗?
穆清看着那几个开始扯白布的人,淡淡道:看来上次还是教训的太轻了。
他说完便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刘哥吗?我小穆,有件事情想再麻烦你一下......对,还是上次那几个人,嗯,在一附院门口......好的,多谢,麻烦你了。
通话结束的提示从屏幕上弹出,穆清收起手机,看向了喻一枫:好了,我们走吧,这几个人等会会有人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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