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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家的两个孩子走失过,没多久回来了一个,另一个丢了三年。
    确认过他的态度后,明禄已经安排人手,去调查更多有针对性的细节:骆家没人敢去查这三年发生了什么。
    明危亭含了支烟,向后倚着墙壁:没人敢?
    是。明禄说,只知道一定受了很多苦。
    骆炽不是被家里人找到的,是和另一个同样被拐去的女学生合作引发械斗,趁机出逃报了警,凭自己生死一线逃出来的。
    警方还留存有当时的完整案底,也有伤情鉴定。
    那份伤情鉴定很详细,详细到即使是明禄这个毫无干系的外人来看,背后竟然也隐隐泛寒。
    明家的主要势力在公海,在这些不受任何主权管辖支配的领域,当然会有许多见不得光的混乱势力,对再触目惊心的残酷手段也不陌生。
    但这些伤放在一个十岁的孩子身上,要是还能无动于衷,只怕就太荒谬了。
    明禄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谈,只是取出伤情报告和案底一并递给明危亭,又继续说下去:骆家砸了不少钱,让那个被找回来的孩子在医院养了几个月
    明危亭蹙眉:还他们。
    明禄的本意不是这个,怔了片刻才哑然应声:是。
    先生,这些东西只有一次借调查阅的记录,签字人是任霜梅。
    明禄看向他手里的资料,出言提醒:剩下的就没有了。
    骆家没人看过这些东西。
    他们把那个找回来的孩子送去医院,精细养了几个月,带回来时至少外伤都已经痊愈,只是比同龄的孩子瘦弱些,个头身量也稍显不足。
    因为伤都已经好了,所以自然也没人再去追究以前的事。
    明危亭拿起那两份文件袋,试了下里面内容的厚度。
    他垂着视线,手指停在文件袋锋利的边缘,慢慢按了两下。
    明危亭的声音很轻:骆承修也没看过?
    他当时在国外,谈一笔非常重要的生意,事关骆家在核心领域的命脉,一旦出问题就可能导致几个支柱公司连环暴雷。
    明禄客观地据实回答:谈了差不多三个月。
    很难完全分辨得清楚,骆承修对骆枳格外缺乏的耐心,是不是源于那三个月几乎处处碰壁危如累卵的生意。
    有很多完全说不通任何道理的迁怒,就好像找回来了一个儿子和急转直下的商场局势,原本就压根不该有任何哪怕半点的荒唐关系。
    总归,骆承修正焦头烂额地忙于在商场周旋。接到消息,就随手砸了笔钱,把那个找回来的儿子扔去医院养了三个月。
    然后骆承修回国,家里又开始闹得鸡犬不宁,所以那个孩子被草草改名叫骆枳,没多久就又被仓促送到了任家。
    那三年被心照不宣地略过,没人再提起,就好像它原本就从来都不存在。
    明危亭慢慢在手里转着那两个文件袋。
    他向走廊的舷窗外看了看:什么生意,这么重要?
    金属期货,海运。明禄说,到目前为止,依然是骆家产业资金流里的大头。
    走哪条航线?明危亭随口说,就近叫港口扣下吧。
    明禄低头:是。
    明危亭把文件袋夹在肘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贝壳摆件。
    听说做粉丝要送礼物,手工的最好,心意也最真诚。
    但他不擅长手工,这种东西实在拿不出手,歪歪扭扭,还有不少胶水溢出来。
    明危亭一点点调整着它的位置,却怎么都和预计中的差了不少。
    明禄站在一旁,不惊动他。明危亭也没有要离开或是要回房去找骆炽的打算,只是慢慢调整着那个摆件。
    骆炽现在不记得他。
    明危亭并不在意这件事,他们可以一直重新认识,他可以一直介绍自己。
    他只是担心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又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会让骆炽觉得不安。
    那三年的经历依然没有放过骆炽,会在梦里冷冰冰地缠上骨头。尖牙扎进皮肉,渗出毒液,沿着血管蔓延,在每一寸不起眼的角落探出鲜红的蛇信。
    骆炽并不是觉得害怕。
    他只是已经习得了这种方法。那个被弄丢的七岁的骆炽,那个被家人扔在角落的十岁的骆枳,都还在那个时刻鲜明地站着,没有被任何人领走。
    那些一次又一次被推开的记忆叠加,唯一照顾他的人过世后,骆炽不再认为自己会受到任何保护。
    既然没有保护,就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
    有针头就把针头拔下来,有玻璃杯就摔碎了攥住碎片,到了陌生的地方就必须保持清醒,有陌生人就不合眼。
    明危亭最终弄碎了那片贝壳。
    他拿着那个以失败告终的手工摆件,一次次试着把它沿着裂缝重新拼上去。
    明禄轻声开口:先生。
    明危亭停下尝试。
    他把彻底弄烂了的摆件交给明禄,仰起头,闭了阵眼。
    再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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