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煦听了,却瞪大了眼睛。
花二十万来对付他,就因为看不惯他在魏连霄面前转悠?
早说啊!
那笔钱给他,他连夜跟魏连霄划出一条楚河汉界!
应星河却误会了他的表情,觉得自家弟弟委屈大发了:“真是开了眼界,原来陈总是这么教育儿子的。”
他毕竟是晚辈,说话只能点到为止。
陈铭却被应家夫妇施加的目光压得死死的,背后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形势比人强,他只能讪讪说:“是我疏忽,是我疏忽,从今往后我一定严加管教这孩子!”
“爸!”看着他爸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陈铭既觉得丢脸,又有几分惶恐。他至今还想不通为什么应煦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应家的小少爷?应家不是只有一个孩子么?他招惹一个应煦没有问题,可他哪儿敢招惹应秋实的儿子?现在倒好,闹到这种地步。
他是真后悔了!
只可惜,他现在后悔已经迟了。在应秋实施加的压力下,陈铭不得不做出决断,表示要把陈杰的卡全停了,把人送去国外,等他什么时候收敛了,再把他接回来。停了卡,送出国,他没了陈氏小少爷的资本和身份,他算得了什么?
陈杰彻底慌了,不住跟应煦道歉,又央求应秋实:“应总,我只是一时糊涂,我以后都会改的!您劝劝我爸,别让他这么做。大家都说应总你家家风好,求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这是来不成横的,就来软的,还拿应家的名声要挟。
陈铭听了,目光一寸一寸冷却。
他这个儿子啊,真是不知死活!
只见应秋实避开他颤抖的手,低头看了眼腕表:“那你应该是记错了,我们家的家风不好,一家人横得很,还护短。”
陈杰不是横么?
陈铭不是护短么?
不好意思,他应家更胜一筹。
“时间不早了,送客。”
应秋实轻轻松松打发了那父子俩,回头就对上了应煦笑眯眯的眼睛。
“爸,妈,哥!”
应煦挨个喊过来,高兴得像只偷了油的老鼠。
戚美菱被他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起来:“你这孩子,笑什么呢?”
她这么问,应煦又不说了。
他摇摇头,依旧笑得乐滋滋的。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啊,曾经的奋斗批突然就不想努力了。
躺在床上,被热水烫得软乎乎的,应煦捧着手机给迟晏打字:“迟先生,我感觉我像吃了糖衣炮弹,一晚上都飘飘然的。我的爸爸妈妈好好啊,哥哥也是最好的哥哥!怎么办,我的斗志都被他们消磨干净了,我现在只想当条咸鱼……”
奶茶店的工作也在妈妈的劝说下辞掉了,原先欠的债务也用爸爸给的零花钱补上了,他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标,轻松之余又有种不真实感,陷在软绵绵的床被里,黑亮的眼眸变得茫然。
迟晏先是想象了一下咸鱼小煦的样子,没忍住低笑出声。视线落到「最好的哥哥」那几个字眼上,笑意又像见了太阳的薄雾,瞬间被驱散。
他直接给应煦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的嗓音温柔动听。
“小煦?”
“嗯,迟先生,晚上好。”
应煦原本很自然地在床上瘫成一块,听到迟晏的声音却不由得耳朵发热,人也规规矩矩地坐好了,好像声音的主人就在他的眼前,他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看来你这两天和你的父母相处得很愉快啊。”
应煦很高兴,眼睛都亮亮的:“是啊,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又喜滋滋的,跟迟晏分享:“还有我的哥哥,他也超好的!虽然看起来很冷硬的一个人,其实很护着我。对了对了,他笑起来还有酒窝呢!”
一声声「哥哥」叫得挺顺口。
迟晏收拢了双眉。
——他不爱听。
应星河。
他是认识他的。
但他认识他那么久,就没见过他还有酒窝。
他倒是爱对小煦笑。
不正经。
听到手机那头陷入沉默,应煦不由奇怪:“迟先生?”
迟晏不答。
应煦便紧张起来:“迟先生,怎么了?”
听筒里传出一声叹息,因为电子设备的处理变得沙沙的,好像摩挲在应煦的心上。
他心一跳,听迟晏说:“小煦你有别的哥哥了……”
“什么?”应煦还有点懵。
迟晏用一只手掩住脸,如画的眉目在修长又苍白的指尖露出些许,古典的瑞凤眼微微垂着,带着些许懒意,嘴角却扬起笑来,仿佛忍俊不禁。他觉得「不正经」的人还要算他一个,竟然为这种事拈酸吃醋。
但他还是说了:“你原先管我叫哥哥的,现在……你的哥哥多了一个。”
那可不止一个。
应煦脑海里先冒出这个念头,便笑了起来。
他有很多想说的话,然而纷乱得像被猫爪抓得毛毛躁躁的线球,他理不清,只能依着本能,说最想说的:“那不一样。我们那不是演给应博看么?迟先生你老拿这个逗我!”他说着控诉的话,语气却渐渐放软,“虽然我现在有了很多很多的家人,但是你不一样,迟先生。我有好多坏毛病不敢在他们面前展现,却在你面前释放,被你包容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心里清楚,你是特别的,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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