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秋实猜到这里,又自己否定。
“也不对,如果他的目标是我们家,从迟晏入手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要说「曲线救国」也说得通,但迟晏和他们家什么关系?真按这个计划进行,就是把曲线团成一个毛线团也不一定能达成目的,“何况,以迟晏的心计,整个海城没几个人能在他面前耍小心思。”
应夫人也考量过这些问题,她问应秋实:“要不要做亲子鉴定?”
应秋实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个提议:“你那是怀疑星河,星河要是知道了,你让他怎么想?”
应夫人抿紧了唇,她不说话了。
正在这时,老管家匆匆走了进来。
“先生,刚刚签收了一个包裹,是您的。”
应秋实有些奇怪:“我那些老朋友没说要给我送东西啊,是什么?”
老管家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解释说:“因为包裹上面没有寄件人和地址,也没有写明是什么物件,老仆怕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斗胆把包裹拆了……”
老管家是应家的老人了,应秋实表示不会怪他,反而要感谢他为主家着想,又问:“梁伯,你既然拆了快递,里面是什么呢?拿来给我看看。”
老管家用浑浊的眼睛望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他把拆开的包裹递了上去,包裹里只有一叠薄薄的纸。应秋实接过来一看,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应夫人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挨过去看:“是什么……”
她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那是一份亲子鉴定。
“打开看看。”
应夫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她好像在催促应秋实赶紧查看究竟,又忍不住抗拒眼前的「潘多拉魔盒」。她的声音近在她的耳畔,又仿佛远在天边,她好像坠入了一场永远也不会醒的梦,梦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的脑子里也是白茫茫一片。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
是她的丈夫。
应夫人定了定神,理智重新回笼。
她告诉自己,无论这份亲子鉴定是什么内容,她的丈夫都会和她一起面对。
——她不慌张。
那份亲子鉴定不是鉴定他们和应星河的亲缘关系,里面一栏写着应秋实,另一栏写着——应煦。鉴定结果上一行淡淡的墨字,几乎化开又重新聚合,十分清晰:“符合遗传规律,亲权概率大于0.9999。”
应夫人不敢确定,又把那一叠纸翻了翻,然后发出一声低笑来。
原来,包裹里不止一份亲子鉴定。
还有她和应煦的。
还有应秋实和应星河的。
她和应星河的。
这是生怕他们不相信啊……
亲子鉴定的结果明晃晃显示,应煦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应星河不是。
应星河竟然不是。
应夫人——戚美菱颤抖着双唇望向应秋实,半天说不出话。
应秋实把那叠亲子鉴定攥得紧紧的,语气严肃:“这是明谋。”
因为有了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所以根本不怕他们猜测,不怕他们怀疑,就算他们再做亲子鉴定也会是一样的结果。他们养大了不是自己的孩子,却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而且二十一年毫无察觉。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再把应家的产业交给应星河?而那个叫做应煦的孩子,是不是被估量确认无法继承家族产业,才会在这样的推波助澜中被他们找回?
那个孩子,他们的孩子,是不是过得不好?
应秋实浸淫商场,他能够想到这点,常在富太太中斡旋,又更加细腻的戚美菱怎么想不到?她抓住丈夫的手,紧紧抓住,才修剪过的指甲因为情绪失控在丈夫的手背上掐出淡淡的半月痕:“我们去找那个孩子,去接他回家……”
应秋实一把拥住妻子,把她揽在怀里,柔声说:“我们会接他回家,我们当然要接他回家。但不是现在,美菱。如果他问起我们为什么会弄丢他,我们要怎么说?我们要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会和我们一样茫然,会因为亲缘关系的颠覆而痛苦。”
戚美菱当然能够想到这一点,但她仍然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孩子。那天碰面,她只顾着打量他的样貌去了,没仔细看他有多高,是胖是瘦,穿得好不好,吃得饱不饱,生活上有没有窘迫。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和她分开了二十一年,她怎么按捺得住不飞过去见他?
应秋实拍了拍她的后背,像他从前哄应星河一样。他的手掌拍过他妻子的后背,拍过应星河的后背,可他的儿子呢?是不是也有人会像他这样,拍他的后背?男人是沉默无言的大山,他很清楚自己的情绪不能崩溃,但他控制不住眼眶慢慢变红。
他强自冷静,先给戚鹤眠打了一通电话,从戚鹤眠那里问到了应煦的一些情况。应夫人听得很认真,听说他似乎过得很拮据的时候,她忍不住为他拧紧秀眉,听说他拍了电视剧现在小有名气,她又忍不住为他高兴。
从戚鹤眠那里锁定了应煦的身份,应秋实吩咐管家,让他去查应煦的相关信息。
至于他和夫人……
应秋实看了眼泛泪花的妻子一眼,沉声说:“让星河回一趟家吧,这件事必须告诉他。”
他还是亲昵地称呼他星河,称呼应宅是他们共同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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