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尚早,厨房的光线不够明亮,小鲛人的漂亮脸蛋白得发光,就像是一盏挂在门框边上的月亮。
看江潮生注意到了自己,姬玄冰立马说:“恩公,你准备早膳太辛苦了,我就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不会的我可以学的。”
哪有报恩是让恩公伺候的,多吃恩公两顿饭,他八成就要被赶出去,姬玄冰来了就不想走了,才不会傻傻的在蓄水池里等着吃。
江潮生的表情微微柔和两分,小鲛人本事不行,态度还是可以的:“我来做菜,你来烧火,不用很麻烦,看到火烧完了,往里面添柴,一次添两根。”
虽然一个人住,但江潮生也不是什么活都干的。他平日用的柴火都是雇佣村民劈的,乱七八糟的枯枝都被剔除出去,送来的都是归整好长短粗细一致的柴禾,别说是大人,就是小花那种五六岁的小姑娘也能帮着烧火。
姬玄冰乖巧应声,坐在了小马扎上,看了眼他湿漉漉的鱼尾巴,江潮生改了口:“算了,你别在火边待着。”免得烤火把鱼尾巴给烤干了。
鲛人生活在海中,虽然不至于像带鱼那样离了水就死,可应该还是畏惧火焰的。他不等姬玄冰慢吞吞挪开的动作,说完这句就直接把人和小马扎一起拎起来,稳稳当当放在了水槽附近。
“看到这些盆没有,自己洗干净,待会等用完早膳,你也要在这里洗自己吃的盘子。”
这个时代自然是没有洗洁精的,江潮生拿了个贴着标签的小袋子过来:“这里是纯碱,洗盘子的时候倒一点点,流水冲三遍,盘子没有油脂和污垢就是洗净了,听懂了吗?”
姬玄冰点点头,江潮生打算走开,想到自己被洗破的衣服,才迈了一步就折了回来:“洗盘子不要太用力,洗干净了摞好。”
他屋子里的锅碗瓢盆应有尽有,但如果洗多少破多少,再富有的大户人家也经不起这么霍霍的。江潮生倒出一点纯碱倒盘子上,用捞出的天然海绵刷了几下:“我就示范一次,你好好看着。”
姬玄冰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年挽起的衣袖,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还有指腹处一层并不明显的薄茧,江潮生的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眨眨眼的功夫,一只洁白的带着水珠的金边白瓷盘就放在了晾水的台面上。
“看懂了没有?”
“看懂了!”姬玄冰重重点头,他还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恩公,放心好了,玄冰一定不负所托,把你的盘子洗得干干净净的!”
只是洗个盘子罢了,倒不比如此慎重,江潮生多问了一句:“你叫玄冰,知道自己名字是哪两个字吗?会写自己的名字吗?”也不知道这条鲛人的文盲程度严不严重。
恩公问自己名字了!姬玄冰一下子激动起来:“我叫姬玄冰,会写名字!”
他伸手要捉江潮生的手:“恩公,我写给你看!”
写名字就写名字,还动手动脚的。江潮生袖摆一动,避开鲛人伸来的爪子,指了指水槽:“蘸水在桌子上写就行了。”
没能摸到恩公的手,姬玄冰不免有些失落,不过都交换了名字,离拜堂成亲还远吗,鲛人再度振奋起来,端端正正地坐好,一笔一划写出自己的名姓。
江潮生看着台面上一串扭曲的字符半晌,怎么看都无法把这群看起来像小鱼干的字母和和姬玄冰这三个字扯不上关系。
“恩公,怎么了?是我写的字不好看吗?”
江潮生摇摇头:“没有,你写得很好。”笑死,鲛人写的什么鱼形文字,他根本看不懂。
像琼洲这种偏远的地方,还有一些部落用自己独有的语言和文字呢,鲛人毕竟是深海生物,肯定和陆地上的国度存在文化差异,如果不是长期居住在地面,肯定不会学人类的语言和文字,是他考虑得不够周道。
“姬玄冰,你不要叫我恩公了,叫我江哥或者大名都可以。江潮生,江河的江,潮涨潮落的潮,生命不息的生。”
“江潮生,潮生。恩公,你的名字真好听。”姬玄冰可算知道自家恩公的名字了,他学着江潮生的自我介绍,把自己的名字也重复了一遍:“姬玄冰,姬水的姬,玄鸟的玄,冰雪的冰。”
“黄帝长于姬水,你的名字也很好听。”江潮生礼貌性夸赞了一句,的确是很有诗风古意的名字。
“恩公,不,江潮生……”鲛人托腮痴痴看着江潮生。他把这个名字来回念了好几遍,在舌尖反复琢磨,只是一个名字而已,硬是被鲛人清越的嗓音念出来蜂蜜一样甜丝丝的味道来。
江潮生听得肉麻:“念我名字也没用,赶紧洗盘子。”
他刚打好蛋,还没来得及用筷子搅开,就听到姬玄冰用邀功的语气喊他:“潮生,我洗好了!”
“这么快,你洗了几道?”江潮生放下手里的活,不太放心的走到姬玄冰身边,“你洗了几道?盘子没坏吧。”
他走过来一看,每个盘子都干干净净的,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他之前示范的盘子边上。再仔细一看,姬玄冰洗得比他还干净,盘子光洁如新,而且还没有一滴水残留。
江潮生掂起盘子来,上下挥舞了几下,盘子仍然完整一体,没碎、能用。他不免心生好奇:“你刚刚怎么洗的?”
“就这样。”姬玄冰可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他再一次把所有碗筷倒进水槽中,然后严格按照参考用量把洗碗用的纯碱倒入其中:“一碗,两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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