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倒没什么,快退休的人了,本来也不想带班了!”老叶笑呵呵地说,“这回你考好了,我跟着沾点光,你没意见吧?哈哈!”
“当然,如果考得好,我回去看您。”岑瑾说,身子已经僵了。
薛雅芬在门外喊,“小瑾,换好衣服了吗?快点,咱们去吃西餐!”
岑瑾用最后的力气拨给刘芸,刘芸还算坦诚,“小瑾,你别怪我,我就和我爸漏过一嘴,没想到他会跟你爸说。”
“他们找你打过证言吗?”岑瑾问。
刘芸想了想说,“你不该问我,这是大人的事。”
岑瑾闭上眼睛。一切都是串通好的,先把她支走,再转走学籍,营造个伪和平,让她好好学习。估计她来省城之前,薛雅芬就是这么计划的。市领导……号称和薛雅芬有一腿的张升今年升了,岑海涛也是同谋,他对刘芸父亲有恩,让刘芸出面说几句假话天经地义。
牺牲的只有思停,而思停只字未提。
薛雅芬推开门,“好了吗小瑾?快,妈妈同学等着呢!”
“让他等一会儿吧,多大的干部?”岑瑾说。
“人家可是省税务局的领导,专门说要请你吃饭!”薛雅芬说完又笑笑,“当然,再大的官儿也没有我们高考生重要,今天你是主角!”
岑瑾缓缓转过头,看着薛雅芬。
“妈,你听好”,她一字一顿地说,“刚才那声,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
第25章
高考彻底结束,岑瑾连夜坐大巴车返回柒市。
岑海涛开车追回来,薛雅芬在省城收拾出租房的东西,他们早料到孩子会闹一阵脾气,但脾气早晚会消,高考才是一锤定音。
岑瑾下车直奔思停家,夏天的夜晚,思停窗内的灯还亮着,她拢起双手冲楼上喊,“路思停!”
喊了几声,思停在窗边一露头,刘琴紧跟着过来关上窗,拉好窗帘。
没几分钟,刘琴走出楼道对岑瑾说,“你快走,别再找我们思停!我们不欠你们家的!”
“阿姨,对不起。”岑瑾小声说,忍着没掉眼泪。
“你妈干的那些事儿……”刘琴声音直颤,指着她愤愤地说,“我们思停要是没考好,你们等着!快走,别在这儿杵着!”
刘琴转身就走,岑瑾呆呆地站着,望向思停的窗。
夜一分分过去,蚊子成群结队地围攻,慢慢地,路灯都灭了,她还一动不动地站着。
后半夜实在站不住了,她坐在路边,四周一片漆黑。
思停总会出门,只要等下去,一定能见到她。岑海涛打了无数个电话,岑瑾干脆关机。
四点多天蒙蒙亮,思停背着书包跑出来,拉上她说“快走!”
岑瑾的腿是僵的,和她磕磕绊绊跑了好远打到一辆车,思停让司机去上次的时钟宾馆,进了门,她从包里掏出花露水往岑瑾身上拍。
岑瑾直勾勾地看着她,眼里瞬间蓄满泪水。
“为什么不告诉我?”岑瑾哑声问。
思停不看她的眼睛,“告诉你也没用,火上浇油。”
岑瑾流着泪说,“是我不好,应该听你的瞒着他们,我学会了。”
思停笑笑,“都过去了,你回来就好。”
岑瑾搂住她,“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思停抽搭两声,这才慢慢地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转学倒没怎么影响学习,但她高考时越想追赶岑瑾就越紧张,数学考砸后心态崩了,不敢想结果。
岑瑾搂着怀里的泪人儿,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她欠她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这样也好,她们的命运彻底交缠,分不开了。
哭够了才觉得身体被疲惫淘空,她们抱着躺在床上。
思停闭着眼睛说,“数学空了一道大题,英语作文也没写完。”
“不怕,我陪你复读。”
思停摇了摇头,岑瑾拍拍她的脸,“来,看着我。”
思停睁开通红的眼,岑瑾盯着她说,“路思停你记住,以后你无论遇到什么事,如果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我会杀了我自己。”
思停好久没吭声,末了哽咽道,“我想过和你分手。”
“哦,为什么不分?”岑瑾自嘲地笑笑,“怕影响我情绪?”
“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后来觉得如果错过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了”,她低头钻进她怀里,喃喃道,“还没爱够呢。”
岑瑾微笑着抱住她。她不会再哭了,从此她有一个要保护的人,她必须长大。
“魏小兵是谁?”岑瑾问。
思停笑了,“小杜女朋友。”
“你们狼狈为奸。”
“她俩助纣为虐”,思停说,“我是纣。”
“为虎作伥吧,你是虎!”岑瑾说。
“小虎丫头。”岑瑾搂着她亲个没完。
两人都一宿没睡,现在又困又累,没多久就抱着睡了。
快中午了思停醒来,看看表说,“我得回家了,我妈着急。”
“嗯,一会儿吃完饭送你回去。”
“别,你也回家吧,你爸妈肯定急坏了。”
岑瑾摇摇头,“他们不是我爸妈了。”
思停坐起来叹口气,“别这样,他们也是为你好。”
岑瑾也坐起来,怔怔地说,“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无关。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从头至尾,他们没表现出任何可敬的品质,全是阴谋诡计、自私龌龊”,她扭头望着思停,“你见识过我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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