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般看我是作何?”见有人助阵,辰宇不屑般唾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愤愤道,“我看他一个残废,不与他一般见识,谁知他不领情不说,动手就打人…”
“你说谁残废?”阿柳一手架着谢天冬,被如此一语相激击中了软肋,也跟着失了镇定,只是还未待他理论,身旁之人冷冷道,“我的腿好了,可若非我婶娘救她,下一个残废的,就是林长欢!”
“你诅咒谁呢?!你再咒一个试试?!”
辰宇怒发冲冠,刚要上前,被悄然出现的林萧喝止道,“辰宇,住手!”
林萧的出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辰宇忙凑近道,“你怎么出来了?长欢如何了?”
“针灸和缝合都很顺利,她没事,只是现在睡着了…休息片刻,然后我们启程--”
“我婶娘忙了大半日,刚完事你便要启程,你考虑过她的身体吗?”谢天冬皱眉,指责了一句便急急朝客房奔去。
辰宇见状白了一眼后,拉回思绪,虽不情愿却无碍他认同这话有理,道,“这么急?再过一两个时辰可就天黑了…长欢如今的身体再坐马车,能吃得消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有些药,这里没有,需要赶到大些的城镇才能买到。”林萧说完,又补充道,“放心,杨延之前给我的回春丹,她吃过了,应该无事的…我们林家人,命都硬着呢……”这最后一语,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可我们王府的小主子,娇贵着呢…”辰宇玩笑般无意的反驳了一句,又道,“江陵那边,已经飞鸽传书催了好几次了,好在今日脱了险,我也算有个答复了。你呢?要不要我回信的时候,给你稍两句?”
林萧沉思片刻,道,“那便帮我转告二哥和杨延…一切安好,人已接到。”
“哈?你确定?按照杨延的性子,他若知道了长欢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却把他蒙在鼓里,估计,不认你这个兄弟,都有可能……”
见林萧不语,辰宇面露为难般再次确认,道,“真…只报喜不报忧啊?”
“三哥即将大婚,他们现在无暇顾及,说了除了徒增担忧,分毫无济于事。谢白棠向我保证,长欢会痊愈,我信她的医术。”
辰宇努了努嘴,道,“那好吧…也算是长欢运气好,谢白棠的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
“你真的觉得她运气好吗?”林萧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道,“若非因为谢白棠,长欢又怎会受伤。治好长欢,这是谢白棠欠她的!”
“你怎么了?生气了?”辰宇感知到了一丝敏感,追问道,“林萧,你真生气了?”
林萧不语,径自走到柜台后,拎起一壶酒,灌了几口,想要浇灭这无端被点燃的愤怒火焰。
“其实,若非看在她那么着急救治长欢的份上,我早就对她不客气了…你别只顾自己喝啊,给我也来一口暖暖身子。”辰宇说着夺过了酒壶,啜饮了一口。
“我不是恨谢白棠……”林萧说罢缓步走到了客栈后院那匹乌风马旁,捡起地上的草料袋子,又抓了一些到槽口中。
“你不是生谢白棠的气?那…你是…生自己的气?”辰宇跟过来,略显扭捏道,“要这么说,当初没拦着她,也有我的份儿……不过,事情还是要往前看不是,好在主子的那封调兵敕令镇住了明月楼的人,长欢也救出来了,还是不算晚的,是不是?”
见林萧只是喂马并不答话,辰宇继续道,“哎,跟你说话呢…你还这么讨厌我家王爷啊?这回若不是主子--”
扑通一声,草料的布袋因突然松手而落地,也打断了辰宇的话。
林萧眼中带着冷冷寒意,扭头道,“我不是讨厌他,是恨他!林家所有人都恨他!所以,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不提就不提,至于发这么大火吗?!”辰宇小声嘟囔了一句,道,“我去看看他们准备好启程了没有…”
客栈一楼,长欢房间。
谢天冬急急冲来一把推开房门时,床榻之上林长欢因被林萧点了睡穴甚是安静,而叶蓉正将体力不支的谢白棠扶到桌边。
叶蓉见了来人面庞带伤,一丝惊诧转瞬即逝,道,“大少爷,你先照顾下夫人,我去端盆干净的热水来给夫人净手……”
谢天冬点了点头,很有眼力劲的斟了杯热茶递到了谢白棠手中后,手却没有收回。
见自己带着血渍的手被搭脉,谢白棠面色泛白,带着虚弱,道,“我没事。”说罢便抽回了手。
“婶娘,你明知我的医术都是你亲传的,为何非要自己独抗?非要将自己身子累垮,让冬儿担心吗?”
“这是我欠她的…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吗?”谢白棠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惨白无力。
那样子是谢天冬从未见过的疲惫,
“这还叫没事吗?您该看看自己的样子…冬儿会心疼的……”宛如有人给他下了某种绝世剧毒,谢天冬只觉心痛如绞,却无力应对。
那浓烈炽热的关切眼神,复杂中带着一丝不应有的欲望,让谢白棠只对视了一眼,便尴尬般移开了视线。这样的眼神,她并非第一次见到。
也许是以往,他隐晦而她从未多想。也许是此时,他没有掩饰好内心的张狂。
紧邻相坐,谢天冬本该有所察觉的,可是他没有。他没有注意到,一向关心他的婶娘,见了他脸上的伤,没有发出一句问询。而他,也只当她不要自己的协助治伤,只因他不喜林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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