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趁机轻轻抽出衣袖,打断了她的话,问道,“母亲...找我?”
杨延问道,“在哪?主院还是前厅?”
红缨指了指身后,道,“在前厅。”
长欢刚要走,红缨急急补充道,“大小姐,好像脸色不太好...你小心些--”
长欢看了眼杨延,便硬着头皮垂了头跟了过去。
前厅中,全家人早已围坐在紫檀圆桌边,桌上已摆上了热气腾腾的晚饭酒菜。
一阵谈笑起哄中,就属林藉的嗓门最高。
只是众人在见到长欢入门那刻,便都收了声。
长欢突然觉得,自己的出现,就像那一曲悠扬悦耳的琴音中,弹出的一指错调,乱了整个气氛和节奏。
众人脸上神情各异,或沉默,或不苟言笑,或尴尬,均不自然。
温庭照也在其中,只有他见了长欢,起身冲她笑着招了招手。
见林玉儿面无表情的安坐主位,长欢俯身行礼,一一问安。
杨延挨着林荀落了座,又拍着拍身边的凳子,冲长欢摆了摆头示意。
林荀温言道,“先坐下吃饭吧,都在等你们了。”
五年来,第一次全家人到齐整了,却是在这般情形下,怀着这般心情。
温无双突然开口道,“阿藉,接着说那个阿雅姑娘的事吧--”
林玉儿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在长欢身上时,略微一顿,而后方道,“动筷吧,边吃边聊。”说着率先夹了菜到林藉盘中。
林萧坐在长欢左侧,盛了碗汤放到了长欢手边,又凑近低声道,“三哥,遇到了心上人了,刚才正说这事呢。”
林藉有些扭捏,道,“也没啥好说的...”说着红了脸补充道,“阿雅,人挺好,是个好姑娘。”
“三哥,那人家,也看上你了吗?”林萧半开玩笑般说着,自斟了一杯酒。
林藉羞赧的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这般神情,对于向来咋咋呼呼的他来说,甚难见到。
温庭照吃了口菜,忍不住笑道,“三叔,你只身闯荡江湖,这么厉害,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啊?”
林藉站起身将自己眼前盘中拳头大小的四喜丸子,用筷子插了一颗,拨弄到了温庭照碗中,道,“来吃个丸子,堵上你的嘴。”
杨延边吃着自己盘中快被堆成小山似的菜,见林荀又夹了一筷过来,鼓着嘴,眯着眼,笑了。
待咽下了口中佳肴,杨延八卦心起,道,“阿雅?听名字倒像是个温良贤淑的人...究竟模样如何?家世怎样?性子可好相处?”
未待林藉回答,林萧道,“能降服得了三哥的,性子肯定厉害!”
林荀跟着微微一笑,似是觉得这话甚是有理,点了点头,又给杨延斟酒。
林藉白了林萧一眼,辩解道,“才不是--阿雅,人如其名,性子真诚,又善良,孝顺,还会持家...”
杨延噗嗤一声,差点没将口中的酒喷出来,笑红了脸,道,“哎呦哟--这还没过门呢,就会持家了...啧-啧-啧-这个阿雅姑娘,看来很不简单啊...”
这话,引得满桌人,起了哄笑。
长欢被这氛围所感染,心也跟着轻松了些许。
可这轻松只是须臾片刻,慕容济午时说林藉被抓时寻死的话,长欢怎会忘。
长欢不知,这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如此决绝,将一生挚爱抛开,只身赴死。
是那爱,不够深,不够彻吗?
还是这仇,太过浓,太过重?
长欢低头饮了一杯酒,辛辣,苦涩,如同她此刻心境,却还是不得不吞入喉。
幸而,无人注意到她。
林藉憋红了脸,急急道,“她家只有她和她母亲两人,她母亲还常年卧病在床,可不是她持家吗?”
众人见林藉这般未娶媳妇,便已学会了维护的模样,都乐了。
长欢也跟着微微一笑,真心替三舅高兴。或许,林家真的该有件喜事了,来冲走近来的这阴霾。
见林玉儿一直没有说话,林藉看向她,小心询问道,“长姐,阿雅,她乡野小户,家又远在冀州,您看这亲事...”
林藉自十岁到江陵,由林玉儿拉扯大。常言道,长姐如母,林藉很看重她的意见,向来对她言听计从,婚姻大事,更不例外。
林玉儿神情稍显和缓,道,“既然两情相悦,那便早些定下日子,迎娶进门吧。”
林荀放下了手中筷箸,道,“若论钱财俗物,咱们家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嫁妆...若论门第高低,你若真的寻了一个高门大户的,说不定我们还要好好给你参谋参谋...即是这般,阿藉,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杨延附和道,“就是就是--”
林藉面露喜悦,笑中带了些憨厚傻气,道,“现在,不担心了...”
林玉儿道,“即是如此,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该有的流程礼节,也还是要走的。”
温无双道,“届时让冀州的商号那边,安排好媒人,我同你前去提亲,在那边办一场酒席,热闹一番,好让人家姑娘能风光出嫁...待到了江陵,再邀了亲朋好友,正式行婚庆大典,如何?”
林玉儿点了点头,温言道,“如此,便妥当了...阿藉离家这么多年,待终身大事定了,便留在江陵吧。”
林藉恭敬道,“好...”答应的甚是爽快,又道,“阿雅说过,我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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