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人在,系统也不好直接和风凝对话,而是和她在意识海内交换信息:“啊,这殷洪好上道啊!”
风凝勾唇笑了笑。
的确,殷洪是上道的。
诏书最后的那几行字,无非是对继位者的夸赞,顺便是殷洪表示,将这个国家托付给继位者,他也能放心了之类的言语。
风凝勾唇笑了笑,终于拿着朱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
字写在继位者的空白处——
子凝。
*
第二日,殷洪背着包袱往羑里走的时候,身边并没有跟着姜王后。
他在朝堂上直接宣布了王位交给风凝,众大臣虽然知道其中有蹊跷,但终究没有几个人准备细究了——当初极力拦风凝登上王位的旧臣那么多,商容已经身死,闻仲神魂一角到了封神榜上,且本人奇怪般得看开,不再管风凝的事情。至于比干,梅伯之流,也在风凝一次次的变革之中被风凝提高了阈限,也意识到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要风凝不忽然发疯,想要像纣王一样,将朝歌给作一个天翻地覆,就任由她去了。
反而是那些新臣里面——曾经出自蓝庠的那批臣子,风凝倒是很注重德育 ,也曾经给他们讲过无数男女平等的道理。他们虽然对自己的校长竟然成了王这一事有一点点恍惚,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唯有当初从民间或者其他学校招来的官员们有一点议论。但刚刚经过同僚被免官,他们议论也不敢扩大范围。
殷洪是抱着自己的包袱上殿的,下殿就带着包袱往羑里去了。
见到风凝来送他,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喊了风凝一声:“老师。”
风凝:……
“老师”是殷洪以前对她的称呼。
不像殷郊一样,即使是在登上王位之后还是常常称呼风凝为老师,无论是故作亲近的,怀疑的 ,还是提防的,各种语气的称呼,风凝都曾经听到过。
殷洪则不一样。
殷洪在殷郊登上王位之后就不叫风凝老师了——他似乎格外知道分寸这种东西,尚且不等殷郊对其他的王子和王室有什么动作的时候,他就避嫌,不太去姜王后的宫里,不再在殷郊面前肆无忌惮地撒娇,也不再叫风凝这个当时的权臣为老师。
后来,风凝解决了殷郊,将殷洪扶上了王位之后,殷洪更是像懂得风凝的心思一样,几乎不和风凝套近乎,即使是有什么事情,也都是风凝说了他就马上做,极力在做好一个不做反抗的傀儡。
好几次,风凝都在怀疑,他是不是在扮演什么忍辱忍辱负重的绝色,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魏忠贤。
直到今日,对方重新叫了她一句老师。
风凝犹豫了一下,终于回了一声:“嗯。”
“其实 ,以您现在的身份,我应该叫您一声姑奶奶的。”殷洪开玩笑道。他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风凝恍惚间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殷郊沉着脸,不愿意和她说话 ,也是这个孩子,装作不经意间拉拢他们之间的关系,笑着问她:“你是我们的姑奶奶吗?”
即使风凝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欠他们父子的,也不由得恍惚了一阵。
“我一直想要问。”殷洪道:“若当时登上王位的不是我的兄长,或者兄长待您再好一些 ,您可会选择一直辅佐着兄长?”
风凝:……
虽然对殷洪的好感一直不太低,但此时此刻,风凝也不由得笑了,原来殷洪对她也是有误解的啊 。
风凝残忍地打破了殷洪的幻想:“我会将你兄长送到羑里去,从来和你兄长对我好不好无关,也和你兄长有没有好好治理这个国家无关。”
“你还不懂吗?”风凝道:“我从来不想要辅佐谁,你既然叫我一声姑奶奶,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也是商汤王室的一份子。我和你们的爷爷,曾经是一母同胞,我身上流着的也是商汤王室的血液。那么,凭什么是我辅佐他人,不是他人辅佐我呢?”
“即使当初继位的是你,是任何一个贤明的君主。除非让我心服口服,让我知道,商汤在我的手里,远不如在他的统治之下……”风凝知道面前的殷洪是一脸惊讶的样子,但她懒得和对方解释自己的行为逻辑,只是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对方:“否则,我都会将王位夺过来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殷洪:……
殷洪结结巴巴道:“我……我知道了……”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风凝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殷洪还是那个小孩子,从风凝这里听到了之前从没有了解到的东西,他的脸上和眼睛里都发出光来。
这一向是风凝喜欢殷洪的原因。
但他的身份特殊,这也是风凝即使十分喜欢这个孩子,也一定要让他去羑里的原因——
殷洪似乎也是知道的,所以他选择的地方不是去其他的封地,也不是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而是自请去照顾他的兄长和父亲,只是……殷洪期期艾艾道:“只是……我母亲不愿意去羑里,所以……”
风凝回答他道:“放心,你母亲只要在王宫一日,我就照顾她一日。”
殷洪行了一个礼,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
风凝的继位大典准备在十日之后进行。
这一日是太卜算的好日子。鸿钧知道时间之后,掐了一掐指头,赞同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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