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庸王是有些莽撞,但李忠贵的反应未免也太过激烈了些,侍卫们心中都很疑惑。但却也没有什么发问的权力和余地,只得急忙上前去拦着庸王。
“快!”侍卫们都已经到了门口儿,李忠贵还在催促着。
此时,庸王刚刚冲进门槛儿,正在往寝房里冲。侍卫们都听到庸王相当焦急的喊了一声儿:“父皇!”且声音里,还很有些悲痛之感,倒像是过来奔丧似的。
听到侍卫们都觉得很糊涂,但李忠贵的催促仍在传来,侍卫们也不敢怠慢,都冲上前来拦住了庸王。
李忠贵适时的上前来,直接不顾礼数地推着庸王往外走,边道:“陛下早有命令,擅入者斩!难道殿下不要命了吗?”
侍卫们见李忠贵说得如此严重,更是不敢怠慢着,只得随着李忠贵一齐往外推庸王。六个御前侍卫组成一道人墙,手中长刀横着,完全是对付乱臣贼子的架势。
庸王在太学里学的武功有限,就是再怎么挣扎,也推不开这堵人墙。只能抻着脖子往寝房里看。刚刚冲进来的时候,只看了一眼,心就已经凉了大半截儿。这时候再挣扎着仔细看去,看到皇贵妃跪在皇上床前低低啜泣着,而父皇脸色惨白,一丝呼吸也无,但觉一股子悲痛涌上来,眼泪儿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儿,只顾着一声声悲痛地大喊道:“父皇……父皇……”
因着心中悲痛,也没心思多做抗争,不多时,便由着侍卫们将他推了出去。李忠贵着急地“嘭”地一声儿关上了房门,心有余悸似的,勉强平复了心绪,施礼道:“殿下还是快回去吧,免得一会儿陛下醒来恼了,要治殿下的罪呢……”
“公公,父皇他……父皇……”说话间,庸王的声音已经哽咽起来。豆大的泪珠,竟然就这么滑落脸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擦了眼泪,咽下了哽咽。只是站在门口儿,怔怔地看着房门里。好像能透过这紧紧关闭着的房门看到什么似的。
李忠贵给了庸王一个很有暗意的回答,道:“陛下不希望别人打扰。今日蒙山上秋风冷,恐冻着了人心,怕是不好收场呢。”
一旁侍卫和小太监们都听得糊里糊涂,但是对李忠贵的话,谁敢说一个不是?谁又敢胡乱插嘴?因而都只是低着头,沉默着。
侍卫们听得糊涂,但已经认定了皇上已死的庸王,心内则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知道了父皇已死,知道自己来晚了……庸王怔怔转身,嘴里低估道:“本王明白了……明白了……”
父皇好狠的心,终究是连最后一面也不留给他……
没走出几步儿,忽地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
辛亏李忠贵眼疾手快地冲了上来,拉住了他。
庸王顺着李忠贵的搀扶直起了身子,自嘲地苦笑笑。
李忠贵见此,想起皇上的意思,又给了庸王一个更为有指引意思的话:“殿下,事已至此,只有稳定了局势才是要紧啊。”
庸王此时满心悲痛,听得李忠贵此言,心内的悲痛,则是成了愤怒。心想,谁来稳定局势?还不是让宸王来做?你这阉人好生不识时务,全听凭那后宫妇人老的拆迁。要不是本王早知道了这事儿,怕是你们在这儿扶着宸王上皇位之时,本王还蒙在鼓里呢!
“殿下,身子要紧啊……”李忠贵见庸王的确很悲痛,心内不免也起了些许恻隐之心。但对皇上的担忧,却是没有丝毫怀疑。皇上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庸王弯着腰,双手撑着腿,深深一个呼吸,平静了半晌……脸上悲痛的神情,渐渐淡去了。
起身,推开了李忠贵,对他的关心根本不领情,冷哼一声,正了正袍子,阔步往意阑居去了。
庸王这悲痛来得快收得也快,弄得李忠贵一怔,完全蒙了。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明明刚才庸王的反应,就已经顺着皇上的意思去了,他也便按着皇上的吩咐给了庸王一些暗示,并没什么错处啊。
看到庸王昂首阔步的背影,李忠贵诧异地“啧”了一声儿,摇摇头,回承天阁复命去了。
庸王阔步走着,看似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可眼眶,却仍旧是不受控制地红着。父皇,父皇……
没想到你真的就这么走了……
他终究没有见到父皇的最后一面,他还有很多话没有问清楚呢……父皇就这么走了……是他,害死了父皇。
不,父皇不是他害死的,他没想要杀了父皇。他只是不想成为一个可怜的人、只是不想死,他只是为了能好好活着,不得已地去争夺那皇位而已。他只是想要皇位,他并不想要父皇的性命!
甚至于最初,他根本不想要谋反……都是周炎那老匹夫撺掇的!
周炎,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背着本王,用如此卑鄙狠辣的手段害死了本王的父皇,还指望本王日后能给你好日子过?
他外公可不是个糊涂的人,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父子连心,他和父皇再怎么成仇反目,可也比他这个外姓人要强得多。想必周炎早就料到了,一旦事成,他必定要为父皇报仇。所以周炎的心里,只怕也做好了应对他报仇的准备……
想到这里,庸王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些,不由得回身向承天阁的方向看去……
周炎对付父皇的手段如此狠辣,而且事先一点儿征兆也没有,他是一点儿察觉也无。这老匹夫,当真可怕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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