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说一丁点儿埋怨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有时候,她也在想,如果当初宸王是毫无要求的帮助她,那该有多好?
有时候她真的希望宸王是一个肤浅张狂的人,而不是这般城府幽深、笑如春风。因为如果宸王是那心中毫无思量的人,却还是想要报复太子、和太子作对,那么这件事情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或许宸王会救出父亲,然后再以美人或者侍妾的身份,随随便便的将她弄回府中去。只要她顽抗到底,让他觉得没趣儿了,自然也就赶出来了。
可偏偏宸王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下凡普度众生的神仙,不是那胸无城府的草包,所以他选择的,是一个折中的方式。既能报复了太子、也能救了一个良臣、还能给自己找一个安宁。
他只是聪明、只是理智而已,所以她有什么理由怪罪他呢?
看到容菀汐许久没有回应,宸王心内一沉。他早该料到,她的心底里,对他是有些许埋怨的。
可最终,却见她在自己的怀中摇了摇头。
容菀汐从宸王的怀里挣扎出来,不想让他这么抱着,也不想继续在房中待着。起身,背对着宸王静了片刻,开门对小厨房旁的初夏和知秋的房间喊了一声儿:“初夏,知秋……”
“小姐……”初夏忙应声而出。
“面已经吃完了,收了吧。”容菀汐道。
她的声音和往日无异,听着,还有些欢喜似的。
“小姐这么快就吃完啦?奴婢做得好吃吗?”初夏兴冲冲的问道。
“当然好吃了。”容菀汐笑道。
初夏进了门儿,见小姐果然已经吃了大半碗,心下欢喜。笑道:“看来奴婢做得真的很好吃呢,小姐刚刚用过午膳,却吃了这么多。”
看到小丫头端着碗兴冲冲地出去了,容菀汐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小厨房中都有什么。”
随初夏出了门儿,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逃避什么。
宸王看着容菀汐的背影,眸光久久不愿离开。
到底还是错了么?可为什么偏偏,他不觉得错呢……
……
“菀汐,我们不是说好了,到了淮安府,要去买一把好琴的么?走啊,去集市上转转?”容菀汐一回屋,就听宸王笑道。
“嗯。”容菀汐点点头。
悠闲躺在床上的宸王,一个打挺儿起身,笑道:“逗你的!还是本王自己去吧!看你这一副心情儿不好的样子,带着你出去,可是会影响了本王的好心情儿!”
宸王走到容菀汐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本王出去转转,你自己好好儿平静一下。待到本王会来,希望这屋子里的味道已经恢复如常。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嗯。”容菀汐仍旧只是应了一声儿。
他是嫌和她闷在一处,见她这沉闷的样子,心里不痛快吧?既然是合作的关系,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就和和气气的,不要弄得气氛尴尬不舒服。宸王让她好好儿平静一下,等他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是能如同往日那般,像是挚友一样,自在一些、热络一些。这样彼此都舒服。
可有一点,容菀汐是不明白的。既然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让他不舒服,他只管去卢采曦的屋子就是了,何必非要和她腻在一处?
看到宸王脚步轻快地出去了,容菀汐摇头笑笑,想什么呢?不去卢采曦那里,自然是因为宸王已经不待见卢采曦了。是人家自己心里的事儿,自然是和她的存在没有关系的。就算这屋子里的人不是她,只是一个可以让宸王安心待着的处所,宸王也会选择回到这里来的。
宸王出了门儿,果真一路往市集那边去了。
淮安府很大,十里长街,甚是繁华热闹。江南的清秀女子们行走在这些秀美雅致的楼舍中、街道上,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就连这些铺面的名字,取得都是透着灵动的水乡之气。
譬如这“轻歌雅舍”、“曼舞红楼”、“君来居”、“留客坊”、“清风伴酒”……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些妓馆、客栈、酒楼之类,但看起来就如同从书卷中走出来一番,颇为有情调的。不带菀汐一起出来转转,还真是遗憾。
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是不能让菀汐知道的。
一路沿着长街到淮水边儿上去,长街的尽头,就是风国著名的淮安码头。四面八方的商旅们,多从三淮码头这便走货,这里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很热闹。
宸王觉得这边不够安静,不可取。便沿着码头一直往下游走,想要找到一个僻静的水边儿。但是沿着这码头走过来,忽而有了另外一个念头儿。回身看着自己走过来的这一条长长的路,宸王觉得,实在有些太单调了。若是在这一路上都挂满大红的灯笼,那才好看呢。
让菀汐一路沿着这红彤彤的颜色走来,找到他,不是要比他带着菀汐过来,干巴巴地放电灯、放河灯,要有趣儿得多吗?
宸王拍了下自己的头,暗想道:“早儿怎么没想到呢?”
沿着码头一路往下游走,渐渐脱离了码头的繁华,只有一条建造在淮水边儿供百姓们散步的长长木板路。走在其上,脚踩木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如同走在木桥上一般。
长路的尽头,已经是这淮安府的西郊了。通常散步的人们是走不到这里的,嫌累,都只是在这条长路上,走到中间便折返回去,在这其中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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