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地牢,见两人昏睡着,魏暄饶有兴致地推醒虞尘隐:“虞弟,怎么睡着了。外头天色还亮着。”
虞尘隐醒过来,不说话。
魏暄抚上他前额:“嗯,还好,烧退了。怎么,还想跟我闹下去?”
“我没闹。”虞尘隐没甚力气,说得轻微。魏暄离他近,才能勉强听清。
“是,你没闹。你只是要挟我。用你的身体,用你的性命,和我魏家对你的一点怜惜。虞弟啊,你怎么就看不清形势,你无权无势无兵可用,依附于魏家,却又跟魏家作对。这世上可有这么好的事?可惜我从未听闻。”
虞尘隐闭上眼,没有精力沟通下去。魏暄接过军医递来的药,喂虞尘隐。虞尘隐不喝。
魏暄直接将他从被褥中拖出来,抱在怀中,掐住他两颊,迫使他张嘴。
强灌的汤药呛着了虞尘隐,魏暄放开他,他支撑着自己咳嗽不止。
“喝是不喝?”
虞尘隐勉力抬起头,睨着魏暄,不语。
“好,有骨气。”魏暄冲士兵示意,士兵拉开匡盛,弄醒了他。
匡盛奄奄一息,被按在地上也只是喘着气,没有言语。
“虞弟,我数五下,五下过后,你不喝,我砍断他手,再不喝,脚也断掉吧。匡家的血脉,如今跟条爬虫似的。想必匡将军泉下有知,也不愿认这个儿子。既然如此,我帮帮他,做虫,就乖乖做,手脚于他无益,只会令其生出些伤风败俗的心思。”
“五——”
虞尘隐怒视着他。
“四——”
虞尘隐垂下眼睫,不再多言,端过药碗一口气喝光。
“哎,急什么,时间还长,慢慢喝。”
虞尘隐倒转药碗,唯余少少几滴汤药滴下:“我喝了。”
“真乖。”魏暄伸手,虞尘隐蹙眉偏过头。
“怕什么,只是瞧你喝得太急,嘴角沾了药还不自知。”魏暄从唇中擦过他唇角,拇指食指摩挲几下,将药液擦干。
“真是我见犹怜,难怪魏扬待你如珠似宝,也好,我卖他一个面子,给你个机会。”魏暄拍了一下手,军医端上来两盏酒。
“这两杯酒,一盏有毒,一盏无毒。虞弟,你选一杯给那姓匡的,若他饮得无毒酒,我就大发慈悲,饶他一命。”
虞尘隐望着两盏酒,酒液在杯中微微摇晃,酒气稍浓,地牢单调的气流里染上几分沉醉。两个杯子并无分别,酒液他也瞧不出什么花样。
“魏暄,你当我傻。”
魏暄笑着:“怎么,不愿一试?”
虞尘隐也笑:“让匡盛到我身边来。”
魏暄点头,士兵们将匡盛拖到虞尘隐身侧。匡盛力竭,半阖着眼,不甚清醒。虞尘隐轻抚匡盛面庞,低声哄道:“盛哥,你也渴了,不如与我共饮一杯。”
他将一盏酒置到匡盛面前,自己端起另一盏。
虞尘隐轻抬起头,一双笑眼望着魏暄:“大哥,我赌我的命,你能否坐视不管?”
说罢,举杯欲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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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引用自李白《拟古·生者为过客》。
第20章 乱世哥儿
魏暄抓住虞尘隐手臂,讥讽道:“了不起。”
他取下酒盏,砸到地上,叱令道:“把姓匡的拖出地牢,你们也出去。”
士兵们听令行事,利落地拖着半昏的匡盛往外走,军医怕惹上事端,生怕迟了一步看见些不该看的东西,赶紧收拾了药箱,紧紧跟在士兵后面。
片刻后,地牢里只剩两人。魏暄将虞尘隐按倒在墙,揶揄道:“虞弟,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可有想过后果?”
“后果?你能怎样?”虞尘隐低喘着气,毫无顾忌地挑衅。
“你真是被惯坏了,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魏暄掐住他脸颊,逼他正视自己,“你瞧瞧你自己,现今是什么模样,手无缚鸡之力,是个男人都能把你办了。虞弟,我真是困惑,你的底气从何而来。”
“那要问你们自己了。”
魏暄单手制住虞尘隐,将其双手按在墙上,他近了虞尘隐几分,望着那双眼眸,心下复杂又怪异,似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看见你这张脸,我只觉得厌烦,跟你那个祸水娘一样,明明不祥,世人却趋之若鹜。兽类还知趋吉避凶,世人眼中却只剩下欲望作祟。”
魏暄是真的疑惑,也不解:“若我是父亲,看见你娘俩那刻,就提刀将你俩彻底了断,免了你们尘世奔波。”
“你怎么不说话?”魏暄逼近虞尘隐,离得太近,两人呼吸缠在一块儿,一个热一个冷,混成温凉气息,缠缠绵绵,唯余低低喘声,如雨砸到室内,惊醒了魏暄,“你喘什么?”
“手疼。”
“骗子。”到这地步还不忘勾引人。
虞尘隐身倦力乏,垂着眼睫,缱绻的绮丽到这时候也不肯抛下他,反叫他破碎中滴出媚意。
这让魏暄有种错觉,不是他需要美,是美缠着他。他也不需要底气,这底气分明是自己给的。是自己的容忍,才让他如此肆无忌惮,妄作胡为。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魏暄凑到虞尘隐耳畔,低声暗恨。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我选择的路,结果我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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