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也吓了一跳,好在慕容昀到底是练武之人,关键时刻一把抓住了树干上的一截树枝稍稍缓冲了一下,但是下一秒,树枝“咔嚓”断了,这次是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了。
“哎呦!”慕容昀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腰,还好这里是土地,刚刚又被月宜松过土,没有大事。月宜也着急地扑过来,跪在旁边关心地问:“你还好吗?”
“没事,没事。没有武功就是这么倒霉。”慕容昀咬了咬牙。
“对不起啊……我干娘可能是怕你跑了,不陪我玩,所以才把你的武功封起来了。”月宜含着歉意开口,“等过段时间我身子好一些了,你就能离开琉璃阁了。”
慕容昀没有应声,动了动自己的脖子,然后勉力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月宜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好像很害怕慕容昀受伤。他轻轻开口,安抚着月宜:“我没事,真的。”
月宜这才放心,捡起地上的纸鸢给他看:“喏,你瞧,是我亲手做的,图案也是我画的。好不好看?”
慕容昀翻转几遍,笔迹清秀,图案栩栩如生,尤其是月宜喜欢的绣球花,仿佛可以摸到层层花瓣,闻见木叶清香。他点点头,认真说:“很好看。”其实他也不懂这些,师傅倒是对丹青颇有研究,可他没太多造诣。
“我还会刺绣呢,我想着以后如果有机会嫁人,我要自己做嫁衣,我都想好绣什么样的图案了,等我一会儿找出来给你瞧瞧。”月宜拍了拍胸脯,精神抖擞地说着。
“会有机会的。”慕容昀凝睇着那张素颜仍旧美貌无双的小脸,柔和地说,“你会嫁给一位如意郎君的。”
月宜琢磨着那四个字:“如意郎君……你说那是什么样的男孩子啊?会不会特别特别好看?”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能预知未来。”
月宜笑眯眯地凑近,悄悄问他:“那你呢,你有没有如意娘子?”
慕容昀咳了一声,想着师傅给自己定的亲事,诚实地回答:“我有未婚妻。”
“哇,好羡慕,你的未婚妻长什么样子啊?是什么性格?”月宜好奇地问。
慕容昀眉间簇起,十分无语地看着月宜:“这有什么可羡慕的?长相……我也没瞧见过;性格,只听我师娘说,江湖儿女的性格吧。”
“江湖儿女是什么性格?”月宜充分发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不拘小节啊、行侠仗义啊……就这样吧。”慕容昀嗫嚅着想了几个词儿,其实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概念。他只知道未婚妻是西北万里关山堂的掌上明珠,定这门亲事他自己没什么意见,据说人家本来是相中了叁师兄,但叁师兄有了心上人,这才又选中了自己。所以要说对未婚妻有什么很深的感情……说不上。
况且,这次在琉璃阁发生这种事……他拿眼偷偷看了看正在沉思“江湖儿女”具体什么样子的月宜,心里乱糟糟得。
月宜忽然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那就祝你们白头偕老,生很多可爱的小娃娃,要是我还活着,能不能认我做干娘?”
慕容昀苦笑:“我估计这婚事成不了……”
“为什么啊?”月宜比他还着急,“是不是……你太丑人家嫌弃你?没事,我让大师兄帮你修理一下……”
“你才丑!”慕容昀气得差点蹦起来,转身去了长廊下坐好,月宜像一条小尾巴跟上去继续询问刚才的问题。慕容昀叹了口气,双目望着远处浩瀚无际的天空,静静地解释:“男女之事……就是说要到成亲那日才能行周公之礼,我现在和你……和你非亲非故得却做了这种事,还怎么有脸去和人家成亲?”
月宜懵懵懂懂得听他说话,虽然有些事儿他说得模糊,但好像还是明白了一丢丢,她把手里的纸鸢放好,与他一起坐在廊下,小脸皱成一团,思考了好久,沉重而满含歉意地说:“那岂不是我害了你,哎呀……让你娶不到老婆,都怪我!”一边说,还一边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
慕容昀倒是没有很伤心,本来觉得这门婚事就有点门不当户不对,不是说女方,是自己,各个方面其实都匹配不了,也不知道为啥就一定要让他上。
他瞧着月宜自责的模样,兴起逗她的心思,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和她说:“是啊,我的美好姻缘被你破坏,你说咋办?”
“我再给你找一个未婚妻?滟容就很好啊,而且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她的人品我担保。”月宜立马来了兴致。
慕容昀摇摇头:“我已经……额……不是那个童子身了,人家会嫌弃的。”
月宜忽然想到一件事:“那我是不是也不是童子身了?如意郎君会嫌弃我吗?”
慕容昀面上一怔,他自然懂世俗的看法,可不知为何,竟然很怕她难过,便温言说:“不会的,你很好,这么漂亮,你的如意郎君会很喜欢你的。”
“你看,你还是承认我好看的,对不对?我就说我是小仙女嘛!”月宜开心地眨眨眼。
慕容昀忍俊不禁,下意识地抬手在肉肉的侧脸上掐了一把。
月宜捂着脸颊嘟着小嘴嗔道:“你干嘛啊,欺负人。”她的声音软软得,又轻轻瞟了慕容昀一眼,含羞带嗔,惹得慕容昀就这么怔怔瞧着她,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尖上挠来挠去,痒痒得,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哼了哼说:“什么小仙女啊,我看你刚才的架势像媒婆。”
“媒婆是什么?什么样子的?”月宜没听说过。
慕容昀憋着笑,眉梢一挑:“你想知道?”
“嗯嗯嗯!”她连连点头,像是小松鼠鼓了鼓腮。
慕容昀回房拿出一支毛笔,又蘸了蘸墨水,让月宜乖乖坐好,绷着嘴角,嘱咐她不许乱动,否则就不像媒婆了。旋而用毛笔在她嘴唇的右上方点了一下,拿了镜子给她一瞧,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说:“哈哈哈哈,这就是媒婆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
“坏蛋,我就知道你欺负人!丑死了!”月宜瞧着镜中的自己,气恼地抹了抹,没想到墨汁这下子又染到了嘴唇,立刻扔下镜子去打他,两人你追我我追你在长廊内玩了一个下午。
晚饭照例还是水盈送来的,月宜因着下药的事情也对水盈有些不满,在小院子里脆生生地埋怨着水盈放着自己不管。水盈和她撒娇,只说自己也是挺吩咐办事。
“姑娘,阁主让您吃了饭去一趟。”水盈最后说道。
月宜应下,不一会儿就去找干娘。凌波夫人打量着月宜的气色,好像还是之前的样子,只是精神头倒比前些日子好些,想来可能只进行了一次,还没有什么明显的成效。她迟疑着问月宜:“孩子,慕容昀对你还好吗?”
她点点头,天真地回答:“还好啊,今天他帮我从树上拿纸鸢,我还害得他摔了一跤。”
凌波夫人听着小孩子的话,不由莞尔一笑:“傻孩子。我不是只让他陪你玩,最重要的是治病。他与你合欢,你的身子能从他身上汲取阳气,对你的病有好处。”
月宜讷讷地问:“合欢?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做的事情?”
“是。”
“可是,他做了之后好像不能成亲了,人家会不要他的。”
凌波夫人笑了一下:“这件事我们以后会补偿他,现在干娘只想让他为你治病。所以以后这种事不能拒绝。听到了吗?”她让水盈拿了几本春宫图收好:“你们多看一看,就懂得其中的奥妙和滋味儿。水盈也会帮我看着你们。”
月宜还对这件事心有余悸,可是干娘口吻坚决,她不敢说不。
回到缀玉轩,慕容昀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可是想来想去,最后一切都定格在下午的时光,璀璨阳光中,小姑娘娇气地追着自己要打他,他跑的很慢,可还是让她沾不到衣角,最后小姑娘气得哭成了小花脸,他这才不再逗她,蹲下身安慰,下一秒,月宜就拿出藏好的毛笔在他脸上狠狠画了一笔。
“小骗子!”
“略略略!”
慕容昀的回忆被外面的声音打断,月宜和水盈站在小院内,水盈似乎在叮嘱月宜什么,苦口婆心,月宜还是有点不大乐意。最后水盈把怀里一摞画册塞到月宜手里:“姑娘,这是阁主的吩咐,奴婢之所以替换了滟容姐姐,就是因为滟容姐姐跟着姑娘太久了,阁主怕滟容姐姐陪着姑娘一起骗她。况且,姑娘想想,这也是给姑娘治病啊。姑娘不想身体好了离岛出去转转?这不是姑娘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月宜不情不愿地捧着那一摞画册来到了慕容昀的房间。他给她倒了一杯水,坐到她面前,微微低了低头,小声问:“怎么了?”
她闷闷不乐得,将画册推到他面前,嘟囔着:“我干娘让咱们看这个。”
慕容昀眉头紧锁,盯着那些精美的花花绿绿的画册问道:“这都是什么?”
“春宫图。”她脆生生地回答,面上倒是没有一点扭捏的意思,毕竟她是真得不懂什么叫做“春宫图”。琉璃阁弟子皆修习合欢大法,对男女之事早已轻车熟路,唯有月宜,一无所知。
可慕容昀脸上就好像是打碎了调色盘,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张口结舌地说:“看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让咱们学习学习。”月宜一边说着,一边从最下面抽出一本,“让我看看这都是些什么,有什么可学的。我最讨厌学习了,脑壳疼。”
慕容昀还来不及阻止,小姑娘已经翻到了中间一页,然后瞪大了眼睛,脸色越来越红,最后好像是能彻底滴出血来,双手微微颤动大声问道:“这……这都是……做什么啊……”
慕容昀一把从她手里薅回来然后重新塞到那一堆册子中,粗声粗气地说:“女孩子不许看这些。”
月宜咬着素白的手指,很是茫然,刚才那个画面里,妖冶艳丽的女人跪在男人双腿间,舌头舔舐着男人粗大到诡异的棒子……棒子?月宜想起来那天晚上自己也是被一根“棒子”欺负得死去活来得!“慕容昀,你的棒子也这么粗嘛?”月宜好奇地询问。
“什么?”
“就是你双腿间的那根……”她还没说完话再一次被慕容昀探过身子急急地捂住小嘴儿,月宜听着慕容昀在耳畔气急败坏地低声喝斥:“和你说了,不许说这些没边没际的话!”
月宜气鼓鼓地推开他的手臂:“为什么啊……”
“这种话……这种是荤话,女孩子不能说。男孩子倒是可以。”慕容昀红着脸慢吞吞地解释。
“女孩子为什么不能说?”
“我说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慕容昀站起身气势汹汹地说。
月宜顿时扁着小嘴儿,泫然欲泣:“你凶我,坏蛋。”
慕容昀心想:我要是再不凶你,你待会儿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呢。可眼见得月宜委屈巴巴的模样可怜可爱,他缓了缓,声音温和了许多:“对不起,不是凶你,就是叮嘱你,这些话你不要再说了,要是让别人听见,会对你有不好的看法。”
月宜眨了眨眼,仍然懵懵懂懂。
慕容深吸口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春宫图”移到不远处,然后拿了凳子挨着月宜坐好:“月宜姑娘,你刚才去见你干娘,你的干娘都对你讲了什么?”
月宜的心思立刻转移,回忆着将干娘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慕容昀听。
“所以,你干娘主要是让我陪你……做这种事,然后给你治病?”
月宜点点头,绞着衣带轻轻地开口:“好像是这个意思。可是,可是那种事很疼,我不想做。”
慕容昀思及水盈说得话,要想保命,自己必须要和月宜合欢。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少时听着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或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只知道自己寻思片刻,开口道:“月宜姑娘,既然你干娘要你这样做,且对你的病有好处,那我们……那我们就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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