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只不过太子一路走来,并非靠人心,不过是地位在那里,让一群徒众攀附罢了,若说个人才华,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几分。”户部尚书彭博补充道,“太子进来行事激进,容易出纰漏,我们只若再多些耐心等一等,就一定能找到机会。”
众人都发表了意见,一个个颇有见解。朗寅释心下赞赏,若说朗赫铭那里是名利之徒,那朗康辙选人,可都是看脑子的。
他耐心观察了许久,终是开口道,“如今东南已不在太子的掌控,我们并不是一无所获。”他看向朗康辙,眼眸深邃,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诸位大臣说得都有道理,只是我却不同意这“耐心”两字,太子身上找不到切入点,换一个方向切入不就好了,何必死死盯在太子身上?”
一桌人闻言都抬头看向了朗寅释,眼里既有惊诧,又有怀疑,他们交头接耳起来,在他们看来,朗寅释的资历仍旧不够,他们心中仍有两分轻视。但这个提议让他们既感兴趣,又不信任。
“哈哈!”倒是朗康辙大笑起来。朗寅释去了趟东南,拉近了与萧玄绩的关系,他为此很是高兴,不免要帮上几句。“诸位大臣不必怀疑,小释定有好主意!”
天朗宫廷后花园
下朝后,朗沐威召见了朗赫铭。
“知道今天叫你来干什么吗?”朗沐威负着手,站在锦鲤池边问道。侍女们撑着华盖,为朗沐威避着风寒。
“儿臣,不知。”朗赫铭生得一副小眼睛尖脸,他个子很高却身形瘦弱,弓着腰看起来很不协调。他小心翼翼地探视着朗沐威的神色。
“呵,你真不知?”朗沐威冷笑一声,回过头来。一身明黄的龙袍尊贵无比,他的神情依旧有着严厉,但却掩不住逐渐呈现出的老态。
“你不知道,就一直待在这里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走。”朗沐威语气平静而庄严沉重。
朗赫铭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朗沐威这一年来老了太多,每次见到他,都能看出他的疲惫。以往他发现了端倪,难免会大动肝火,如今他却仅仅轻描淡写的一提,只是,朗赫铭并没有感觉松口气,反而察觉到父皇言语下洞悉一切的麻木和冰冷。
“父皇!!”朗赫铭唤道,想要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他不确定朗沐威的意图,又怕揣摩错了方向。“儿臣实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求父皇点明!”
闻言,朗沐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如刀削般硬朗的脸上,涌起分明的皱纹。
“……老四下了狱,康儿受了伤,右相突然死在马场,慧能被人从帝陵里放了出来,寅儿去东南查账,又遭了埋伏……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可不少,唯独你却安然无恙。关于这些,你没有要对朕说得吗?”
朗赫铭哆嗦了起来,他明白了朗沐威的意思。
“父皇,您认为,我是这一切的策划者?!”听朗沐威缓缓的将这一年的事情联系起来,朗赫铭脑子里仿佛惊雷顿显,他吓了一跳,立刻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三弟的伤,是老四安排的刺客,右相是意外身亡!七弟去东南巡查,恐怕是遭遇了郑氏兄弟的余党报复!萧大人已经惩处了他们,这些与儿臣都没有关系啊!儿臣岂会这般刻意的伤害自己的亲兄弟?父皇千万不要错怪了儿臣!”
“哦?”朗沐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吗?那你觉得这些事情,仅仅就看起来这么简单?”朗沐威含糊不明的语气令朗赫铭冷汗直下。
“……儿臣不知道,但儿臣说得,句句属实!”朗赫铭将头长贴地面,似乎朗沐威不相信,他就不起来似的。
朗沐威全然不为所动,冷眼看着朗赫铭匍匐的身影,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
“朕自你年少的时候起,就一直叮嘱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太子。你做了这么多年太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看来全还给朕了。真相是什么,你心里清楚。朕且告诫你一句,‘适可而止’,不要逼着朕对你不留情面!”说罢,朗沐威崩着一张没有表情的冷脸,带着随行的公公和侍女们,挥袖而去。
东郊太子的别业午后前厅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朗赫铭愤怒地将桌子上的东西砸向跪在地上的人,“你、你、还有你!都是怎么给孤说的?!万无一失,狗屁?!”
太子的身前,跪着一排已被调任的东南官员,一个个垂头耷脑宛如丧家之犬。
尹公公好言安慰道,“殿下,消消气啊,为一群废物生气可不值得,废物是没用了,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他虽是在调和关系,语气里却有着同样的鄙夷,显得阴阳怪气。
“孤那么相信陈绪,这个蠢货!那账本一路马车送去中州府,朗寅释甚至都不在马车上!竟然连个小小的账本都毁不了!就这点本事,还自命不凡,私做主张跑去刺杀萧玄绩!萧玄绩岂是你们这些人动得了的?!你们这群废物!!”
“是臣等无能!是臣等没用!”东南巡抚谭敏扇了自己一耳光,哭丧着脸道,“我们都是跟着您十几年的官员了,如今萧大人正要拿我们是问呢!殿下,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是啊殿下,我们都是您的老下属……”有个官员紧紧抱着朗赫铭的靴子。“臣等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没了官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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