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冷哼一声,不屑于顾道:“但凡没点惊世骇俗的本事,谁人又敢常伴君王侧?”老道转身离去,摆了摆手,“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
“师父您别走啊,您知道就给徒儿说道说道啊!”沈妉心的手缓缓垂落,看着老道毅然决然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当夜,太医院的大夫又火急火燎的往青墨院赶来,缘由是沈先生吃多了,积食了,生生哀嚎了大半宿。
听闻此消息的七皇子殿下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蔗子酥,不由笑道:“近日六哥可算勤快的很,这宝露堂的蔗子酥一日才出炉三十只,据说辰时之前便要卖空,没给沈先生稍去一二只,还算六哥手下留情。否则如此下去,那沈先生在母后诞辰前也出不得门。”
“颐儿的伤势如何了?”皇后娘娘望着赵颐的眼中满是宠溺。
“均是擦伤,现已落了痂。”一旁娟好静秀的宋明月出声道。
“多亏明月照料的周到。”赵颐毫不吝啬的褒奖道,他拍了拍手上残渣碎屑,拉起宋明月的手,“儿子落下了几堂功课,这就先行回去了。”
“去吧。”皇后娘娘难得一见的和颜悦色,瞧着二人如胶似漆的模样,笑意不觉温和许多。
二人并肩出了如意殿,向南往祥瑞殿去。四下无人时,赵颐便松开了宋明月的手,脸上的和煦笑意一同收敛起来,他目视前方道:“既然六哥都这般殷勤不怠,本皇子是不是也该去探望一番沈先生,毕竟那日她的功劳最大,若是没有她兴许本皇子早已是刺客的剑下亡魂。”
“殿下何时去?明月好备些礼品。”宋明月平淡道。
赵颐忽然驻步,回头看向古井无波的宋明月,细细打量了她一阵,嘴角噙笑:“这么些时日,你就不想见见她?”
“自然想,可得知她安然无恙,明月自也安心。”宋明月毫不躲闪的迎上赵颐探寻的目光。
自寻无趣的七皇子殿下继而举步前行,漠然道:“既然想去那便去吧,本皇子还有功课,就不去了。”
“谢殿下。”宋明月微微欠身。
济天宫有自己的厨子,从宫外运送而来的新鲜果蔬也是先由济天宫任意挑选,而后才送往尚食局等地。都说皇帝陛下对皇后娘娘宠溺有加,明面儿上看来可见一斑。于是,在宫里上下都知晓宋明月这个未来皇子妃的身份下,她堂而皇之的给沈妉心开了一桌小灶。
隔日,宋明月正拎着食盒独自前往青墨院,才走到院门口时,便见沈妉心与吕布英一前一后出了门来,她正讶异沈妉心是如何得知她要来时,就瞧见了沈妉心脸上遮掩不住的慌乱。
气沉丹田的宋明月块步上前,莞尔笑道:“先生这是要出门?”
沈妉心眼珠子一转,指着隔壁的院落道:“不,只是去隔壁借些宣纸。”
宋明月好脾性道:“一道之隔,还需吕郎将跟随?”
一旁的吕布英倒是面不改色,只是目光不敢看向宋小娘子半分,沈妉心讪笑着继续胡说八道,“这不近来不太平嘛,虽无人关心我的生死,但我也不能赶着去投胎不是。”
“是吗?既如此,那先生就当明月不曾来过,告辞。”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沈妉心一嘴的酸味,人小家碧玉却不买帐。言罢,当真就转身欲走。沈妉心急切跳下石阶,也不顾踉跄着险些跌倒,一把拉住了宋明月的胳膊,嘴上却仍不松口道:“哎呀,来都来了,急着回去伺候谁啊?”
小家碧玉斜眼瞧来,目光冰寒至极,不由分说甩开了她的手,冷笑道:“伺候谁也不伺候你。”
沈妉心暗自咒骂一声,怎就管不住自个儿的这张臭嘴?一面拦在宋明月跟前,赔笑道:“别别别,小的不用您伺候,小的伺候您还不成吗?”说着,她殷切的接过宋明月手中的食盒,一面拉着她往里走,“您说小的见您一面也不容易,至少喝杯茶再走。”
若不是宋小娘子深知此人德行,早就拂袖而去,当下也只得半推半就跟着进了院门。去小庭院的几步脚程间隙,心如发丝的宋明月已将沈妉心上下打量了个遍,不禁暗自叹息,果真轻减了许多。
被沈妉心私下里教说了无数回的耿直汉子,如今眼力也是有所长进,只跟随到了廊道口处,便自觉留下望风。沈妉心为了弥补过失,偷偷摸摸的去花圃那摘了一片甘星的绿叶,当真给宋明月泡了一盏茶。
宋明月本就无心与沈妉心促膝长谈,她甚至不知暗地是否有人跟随,但瞧见吕布英面无异色,便冒着风险,直言道:“那日你在顶台究竟看见了什么?回宫的路上便已魂不守舍?”
沈妉心心头一震,面上波澜不惊道:“我瞧见的赵颐也瞧见了,他就没与你说什么?”
玲珑心思的宋明月虽无探人心的本事,却深知沈妉心,她轻叹一声:“莫要瞒我,有何是与我也不能说的?”
只见沈妉心微微垂头,瞬时便红了眼眶,宋明月胸口一滞却不忍出声。半晌过后,沈妉心才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笑道:“本也无意瞒你,只是不知如何开口,这么些天过去了,我始终未曾想明白,为何那日死在陈孤月手下的女刺客竟是翠脔姑娘。”
“翠脔?”宋明月心神一荡,随即记起,曲兮兮身边的婢女就唤做翠脔。
“其实方才你若是没来,我已在去水云净的路上。”沈妉心眨了眨眼,抬头仰望,“我想亲口问问,她究竟是何人,接近我的目的何在。也想亲耳听听,她是如何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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