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啼笑皆非,只得走到沈长明身畔,温声细语地劝道:不如先让他起来吧?他在这里又跪又磕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欺负他呢。
多谢姑娘!姑娘仁慈!县太爷见她好心替自己求情,想起自己方才的言行举止,心里更是过意不去,就差没给她磕几个响头了。
姑娘?你可知道,你口中的妖女,是本王的王妃。知县大人,你既然想死,那就去死吧。沈长明说罢,神情漠然地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拔剑出鞘,仿若真要将他就地斩杀、以儆效尤。
县太爷好容易缓过神来,又被他吓得寒毛直竖,紧盯着近在眉睫的剑锋,磕头磕得更起劲了,满眼哀求地偷偷看向江槿月,盼她能再为自己求求情。
其实不过是被叫了声妖女罢了,到底也不值得大动肝火。不知沈长明今日是怎么了,仿佛脾气格外大些?
江槿月听着县太爷管她叫王妃,越听越不自在,只好硬着头皮劝起了沈长明:好了王爷,临城现下正乱着呢。虽说他是不中用了些,但咱们不妨先留他一命,让他将功折罪吧。
哦,倒也无妨,我听你的。沈长明垂眸看着脸色发青的县太爷,面不改色地悠悠道,起来吧。你亲自带人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蜉蝣岛。此事若是办得好了,本王大可以既往不咎。你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就提头来见吧。
沈长明一贯是个会吓唬人的,县太爷被吓得唯唯诺诺,一迭声地应着是,生怕一不留神就得脑袋搬家。
好在沈长明也没有跟他多废话的意思,把剑一收就转身走向江槿月,两个人压低声音交谈了起来。
县太爷实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没有王爷的命令也不敢随意走动,只好惶惶不安地站在原处,脸上挂着强行挤出来的笑容。
莫说旁人,就连江槿月都吃不准沈长明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总觉得他仿佛余怒未消,眼神分外狠厉。她犹豫片刻才赔笑道:王爷,是这样的。方才那个人丢了命魂,我靠招魂救了他一命,然后他说
沈长明瞥了她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甚至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那自然了。槿月可是个大忙人,每日都要救人。长此以往,只怕像我这样的闲人,日后想找你报恩都得排队吧?
什么?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她撇了撇嘴,偷偷用眼角余光端量着他,莫名心虚了起来,你不高兴,是因为我用了缚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
她本以为对方是气自己屡次不听劝、非要逞能乱用缚梦,刚打算好生解释两句,就听他又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过来。
怪?你们方才不是笑得挺开心的吗?怪吗?我看好得很啊。他一边含沙射影,一边还不忘把她手里的缚梦抢了过来。
江槿月正暗暗揣摩着他的心思,手上就突然一空。望着他手中的狼毫毛笔,她实在摸不着头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这是干什么?你今天指定有点毛病。
前几日他还说过不会横刀夺爱,今日就上手抢了?缚梦本就不大待见他,只怕他们的关系又要恶化了。江槿月正这么想着,就见缚梦一动也不动,仿佛就是支普通毛笔,看上去老实得很。
真是不中用了。她在心里轻叹一声,见他丝毫没有把缚梦还给她的意思,不满地嘟哝了一句:我还想去蜉蝣岛呢,没有缚梦我怎么打得过那个仙子啊?您看,虽说那些人是不听劝,可人命关天,若是能救便顺手救了吧,总好过叫他们家破人亡。
沈长明摇摇头,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还有心思拿她打趣:你自己也不听劝,还说别人?方才你不是答应我会量力而行吗?你既知道不是怪物的对手,就老实待着别乱跑。
话虽如此,可只要一想到那个怪物用自己的脸招摇撞骗,江槿月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什么鬼仙子,没准就是个山妖或者树精。本就是敌寡我众,又有缚梦在手,她根本不必怕它,为何非要她忍气吞声?
唉,真不让人省心。见她一脸不满,沈长明只好把缚梦递还给她,一脸严肃地叮嘱着,你得记着,不到万不得已,不准用缚梦。再有下次,我可就没收了。
她轻轻握着失而复得的缚梦笔,心知他今日脾气差得很,不宜和他讲道理,便乖顺地点点头,莞尔一笑:我知道了,王爷说得都对。
是是是,您说得对,下次一定提前把缚梦藏好,绝不被你抢去。
眼见着两个人说着说着,转过身就要上鬼岛,县太爷焦急万分,连忙带着衙役们上前劝阻:王爷啊!您这可不能去啊!还请您三思!
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年头的王公贵族为何那么爱寻死?万一这两位大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不仅他得提头来见,只怕全家都得人头落地。
沈长明本就心情不佳,只冷冰冰地斜了他一眼,回了一个滚字。在县太爷看来,这话多少有些狗咬吕洞宾,但他终究敢怒不敢言,只得和衙役们面面相觑,局促不安地留在原地。
爱寻死的两个人毫不犹豫地跨上蜉蝣岛,眯起眼睛望向了笼罩在鬼岛上空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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