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槿月看来这也算不得撒谎,毕竟缚梦能预知未来,她作为缚梦的主人,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虽说缚梦算得不太准就是了,总归无伤大雅嘛。
闻言,沈长明板起脸来,沉思片刻后,长长地哦了一声,还郑重其事地冲她点了点头。
江槿月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奏效了,刚松了口气,没想到对方又笑着反问道:卜测未来?我从前怎么没听说过,江家小姐还是个神棍啊?
合着自己在这里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沈长明是一丁点都没往心里去?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位怀王殿下永远是一副不会说人话的德行。
不信拉倒,也罢,反正你只记得离戚正远些就是你还笑?行,你就笑吧,再过些年我就能吃上你的席了。江槿月说罢,看他丝毫没有收敛笑意的意思,越想越觉得白瞎了自己的一番好心,气得站起身来就要走。
一门心思逗她玩的沈长明终于舍得正色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最毒妇人心。江大小姐就放心吧,我可舍不得死,毕竟我还得守着你和整个天下呢。
胡说八道。江槿月摇了摇头,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事,停步回眸问道,王爷,不知宫中可有瑶清殿?
一来二去的,险些把这茬给忘了。虽然那两个宫女连事儿都说不明白,她也不能就此坐视不管,更何况此事又与戚正扯上了关系。
戚正自称是不理世事的得道高人,说得道貌岸然的,做出来的事却一件比一件下三滥。
以符篆封印魂魄,以令牌御使鬼魂?绝不能放任他这般行事。
她原以为这问题不算难答,却不想沈长明破天荒地沉默了许久,眼神也转瞬黯淡了下来,不仅不答还反过来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该不会也是梦到的吧?
江槿月心说还真是梦到的,但她生怕这么说又要被他嘲笑,索性斟酌着问道:所以是有了?那么这座宫殿是哪位娘娘的住所?还是说
瑶清殿曾是我母妃的寝宫,后来么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她的冷宫,现如今已经荒废多年了。所以,你问这个做什么?沈长明似是自嘲般地笑了笑,眼神是化不开的愁绪。
沈长明的母妃?江槿月只知道,他的母妃是从前的德妃娘娘,听说那位娘娘家世显赫、温婉贤淑,在宫中颇有声望。只可惜她早早地病逝了,当今圣上对其念念不忘,因此哀恸多年。
可江槿月从未听人说起过,德妃娘娘竟入过冷宫。怎么会?
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江槿月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不知怎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两个宫女的身影。
她们跪坐在地,一个满眼血泪,一个执拗地蘸血为书,想要写尽心底的怨恨与哀愁。
巫蛊祸?冤?难不成当年宫中发生过巫蛊案?想到这里,江槿月只觉一阵寒气只冲颅顶,所以自己这是一不小心发现了个大秘密?
后宫之事往往与前朝牵连甚广,凭她一个人想替那些枉死之人申冤可谓困难重重,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稍有不慎,没准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
可那些宫人含冤而死,死后还要为戚正所利用,至今无法入轮回,她实在不愿做个冷眼旁观之人,至少也得想办法将他们的魂魄救出。
瑶清殿
江槿月打定主意,抬眸望向沈长明,郑重地说道:王爷,我想入宫一趟。
不行,你哪里都不能去。沈长明想也没想就果断拒绝,说罢又觉得此话不妥,有意无意地添上了一句,你是想去瑶清殿么?
听他问起,江槿月还以为此事有转圜的余地,立马点了点头笑道:是的,所以您
哦,那就更不行了。沈长明微微笑了笑,这满面笑容的模样看着好说话得很,嘴上却丝毫不留情面。
江槿月直到这会儿才明白,他是真的软硬不吃,想要和他讲明道理,可以说是比跟鬼沟通还难。
她不免有些失落,现下她已知晓那些鬼魂的艰难处境,难道真要她袖手旁观?即便她能吧,她又怎能心安理得?
江槿月越想越愁,不禁紧抿双唇,抬手拨弄着自己的发丝,过了片刻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直咳得眼中泪光闪烁。她抬起一双泪眼,望着对方低声道: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还请王爷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装起可怜来了?沈长明一时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只能笑了笑道:罢了,好好养伤,待你痊愈,我就带你入宫。
二人各退一步,终于暂时达成了共识,彼此心满意足地和对方道了别,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江槿月虽稍稍安心,可她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多拖延一日,那些鬼魂就要多受一日煎熬。
夜已深了,她躺在榻上迟迟无法入睡,一闭上眼就是伸长双臂、呜咽悲哭的冤魂,只看一眼都能牵动万千愁绪。
心中尚有牵挂,她实在无心安眠。
直到子夜时分,缚梦从睡梦中醒来,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后飘到她面前,开口时语调却罕见地认真:主人,今日之事不对劲。
不对劲?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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