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梦前后摇了摇,顶部的新月发出了一丝浅淡而熟悉的红光,江槿月虽不明就里却也不敢贸然打扰。少焉,缚梦笑着答道:回主人的话,卜测结果是:大吉!
江槿月本就不想和太子有交集,此刻又深知家人都不怎么待见自己,思想想去还是觉得早些出门避其锋芒才是上策。
这会儿缚梦的卜测结果又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一听便兴高采烈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也罢,你就留下来吧,只记着不要吵我睡觉就是了。
眼见着她终于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了,缚梦暗暗松了口气,飞快地说道:没问题,主人。主人早些安眠,属下回梳妆台上睡。
虽然一只发簪会说话多少有些诡异,但这位簪兄还算好说话,瞧着也不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主儿,能力虽然鸡肋了些,也总好过没有。看来今日出门一趟,也算收获颇丰。江槿月这么想着想着,在不知不觉中安稳睡去。
与此同时,城东怀王府。
沈长明凝视着烛台中微微跳动的烛火,那微弱的烛光映照着他眼底冰冷彻骨的寒意。直到有人在屋外轻声叩门,他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淡淡道:进来吧。
侍卫长缓步入内,恭敬地跪倒在地,禀报道:那几个刺客受不住刑,已经招了。如王爷所料,刺客都是丞相派来的。属下按您的意思,让他们互相指认,发现王府中还有别的细作,大抵是被金银收买的。属下已将他们悉数抓获,还请王爷发落。
听他如此回禀,沈长明也不觉得意外,只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嗯,刺客杀了便是,记得将尸首扔到丞相府外,请丞相替他们收尸。至于那些细作,一人打上二十大板,赶出轩平去。
是,属下明白。侍卫长低头应允,又接着说道,此外,今日与王爷在一处的那名女子,属下也查明白了。
哦?说来听听。一提到这位姑娘,他的心情似乎就好了许多,方才还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现在脸上就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侍卫长并未抬头,也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神情,只老老实实地答道:那姑娘是吏部尚书江乘清家的嫡长女,名唤江槿月,是江大人的亡妻所生。据属下所查,他们父女间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沈长明听着听着便哈哈笑道:江大人这等庸俗粗鄙之人,能生出这样清雅出尘的女儿,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他竟还不知足?还有吗?
啊?还有侍卫长绞尽脑汁,沉思良久又抬头答道,听说这位江小姐名声不太好,都说她气运不佳,生而不祥
听他满口都是些不知真假的传闻流言,沈长明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摆摆手叹道:你就不能查些有用的吗?比如这位江姑娘可与人有了婚约?她可有心上人?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这、这属下实在不知,还请王爷恕罪。侍卫长赶忙低头认错,心中却泛起了嘀咕,心说您这过去的二十年就没正眼看过哪个女子,怎么今日倒是对江家姑娘来了兴趣呢?
罢了罢了,去吧。这些话你到底也不方便打听,待我得了空,就亲自登门找她问问也就是了。沈长明将话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在意侍卫长脸上惊诧的神情。
好在侍卫长跟随在他身边多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便收起了惊讶之色,只恭敬地问道:王爷明日可还要去西市戏楼听戏?戏楼人多,属下定然多派几个得力的护卫
听戏?这戏都演了那么多年了,也该换出戏唱了。沈长明不置可否,侍卫长彻底被他说糊涂了,好半天才试探道:王爷这是打算
也没什么,本王只是做了个很长的梦罢了。沈长明只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转过脸望着窗外晦暗的弦月,微微一笑。
次日清晨,江槿月早早起来梳洗打扮了一番,将缚梦簪在发间后便带着紫荆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早在出门前,她就规划好了今日的行程,先去东城门外拜一拜城隍,再去怀王府替陶绫送信。想来那太子也是个没耐心的,断然不会等她太久,说不准再听到些风言风语,便会觉得她是个不守礼数的泼妇,自然也就溜之大吉了。
今日天气甚好,二人顺着山路向上,很快便到了城隍庙外。江槿月此刻心中感慨万千,原本上香拜佛不过求个心安,如今却知这世间真有鬼神,反倒让她一时无所适从。她长长地吸了口气,才招呼着紫荆一起往里走。
江槿月见这庙门微微敞开了一角,不免起疑,心想竟有人和她一样起个大早来拜城隍?也是奇了。她这么想着,更觉好奇,便推开了庙门向大殿走去。
待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大殿外时,十分敏锐地听到殿内传来了来回踱步的声音,她刚把手放到门上准备推门而入,那门却突然被人朝里一拉,她手上推了个空,在紫荆惊恐的叫声中一头栽了进去。
顷刻间,江槿月想起了昨夜缚梦是如何信誓旦旦地与她说今日出门大吉的,事已至此,她满脑子只剩下一句:不是吧?你管这个叫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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