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槿月深以为然,见沈长明正停步望着她,眼中似有疑色,她连忙小跑上前,将信笺递了上去,笑道:王爷,您府上可有一位叫德元的人?
嗯,是有个叫德元的侍卫,你问他做什么?你们认识?沈长明反问道。
有人托我给他送信,王爷可否代为转交?毕竟我不好进出王府,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他。江槿月说罢,见对方点头应允,便满心欢喜地将信笺又往他手里递了递。
看来这差事还是挺轻松的嘛,给地府办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希望那鬼姑娘可以就此了却尘事、早入轮回。
沈长明不仅不知道她在傻乐什么,也丝毫没有伸手接的意思,只蹙眉问道:你和他相熟吗?还有,你的手怎么了?
江槿月愣了愣,若有所思地低头望着信,心道难不成这信只有自己能看见?那要怎么替那姑娘送信呢?
誊抄一份,还是只给德元兄带个口信?会不会太过敷衍了事了些?万一鬼姑娘生气了,要她拿命去抵怎么办?
沉思良久,她只得将此事暂时搁置,左右也是回城要紧。几经周折,二人终于回到东城门外,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江槿月心中生出了恍然隔世的滋味来。
她躲在树后悄悄地探出头看去,见城门口站着不少佩剑的人,个个神色紧张。她拿不准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正打算问问沈长明,就听他笑了一声,道了句那些是王府的侍卫。
他说罢便率先走了出去,那些侍卫倒也眼尖,一见到他就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来,跪下拱手道:王爷!卑职救驾来迟,请恕卑职死罪!
起来吧,本王这不是好好的吗?沈长明环顾四周后又问道,其他人呢?
一个侍卫闻言便答道:有几人受了伤,卑职让他们先回府了,其余的都去找您了对了!那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身上还藏了暗器,问他们话也是一问三不知。卑职就把他们抓起来了,还请王爷发落。
鬼鬼祟祟?江槿月抬眸望去,几个侍卫身后果然有几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一个个哭天抢地,直呼自己只是布衣百姓。
瞧他们的装束打扮,倒是与常人无异。只是也没见哪个寻常百姓出门遛弯还带暗器的,没准这几个人也是刺客,是在城门口守株待兔呢。
嗯,做得不错。把他们带回去好好审问,不得有误。沈长明吩咐道。
得了他的命令,侍卫们对他行了个礼,把这些哭哭啼啼的人带走了。
不知二人究竟在崖底昏迷了多久,此刻天也暗了,雨也停了。江槿月抬头望了望天,对沈长明一福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还请王爷多保重,日后千万小心。
嗯,多谢。我现在得入宫一趟,不能送姑娘回去了。还请姑娘留下名姓,日后我定当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沈长明言辞恳切,目光也比初见时温和了许多。
报恩?大可不必。江槿月斟酌再三,搬出了一堆大道理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事而已。换作旁人,也会鼎力相助。是以,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姑娘何须跟我如此见外?你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定当报答。更何况,患难之交到底难求,在我看来,你我很是有缘。
确是有缘,就是那种一见面就一块儿下地府的缘分,简称孽缘。
哦,既然如此,那就有缘再见?江槿月再度对他福了福身,也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地转身溜了。
这种缘分不要也罢。
望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沈长明无声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无缘也见。
脚下生风的江槿月自然是听不到这句话的,她在江府外晃悠了半天,虽心中万般不情愿,还是长叹着上前叩了叩门。
随着一阵脚步声,那门开了条缝,一个家丁探出头来,笑着说道:大小姐可回来了,二小姐都等了您好久了。
那当然了,等着兴师问罪呢。她略一颔首,抬脚跨入了门槛中,有意无意地问道:太子殿下走了吧?
是啊,走了都有一个时辰了。家丁答道。
闻言,江槿月点了点头,正当她略微出神之际,前方蓦然响起了熟悉的女声: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啊!
一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就心情不好的江槿月登时觉得晦气到了家。
她一抬眼便看见对方满脸委屈,嘴里还喋喋不休着:不是说好了今日要去赏花的吗?我和太子在家等了你那么久,你人呢?
西市王阿婆家的旺财丢了,我去帮着找了找,这才耽搁了。江槿月随口扯了个不怎么完整的谎,打算敷衍过去。
江宛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注意到她衣衫凌乱,上头还粘着泥巴与零星杂草,手背上带着伤,眉眼间也尽是疲惫。
这模样实在是有点惨,江宛芸连忙啊了一声,关切地拉起了江槿月的手,不住地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可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望着面前满眼关心的妹妹,江槿月正打算回答,却冷不丁地听到对方哈哈大笑了起来。
尖锐的笑声中透着讥讽的意味,与江宛芸眼中的痛惜全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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