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样的情况,顾煜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几乎不曾多想,他坐来沙发上,拥她入怀。
房间光线昏暗,唯暖黄色的落地灯投在灰色鹅绒地毯上。
阚云开倚在顾煜怀里,头枕在他肩上,她想告诉顾煜自己为何如此,可终究无法战胜恐惧,声音低不可闻,也似乎没有发出声响,我
顾煜不忍再将那些话说出口,再寻其他机会吧,他想。
雷鸣声从窗外传来,白日里祝福新人时的那般温柔不再,墨黑色的天空只一瞬便暴雨倾盆,冬日阴雨,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顾煜说:早点休息吧。
阚云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犹豫,她问:不走行吗?
顾煜一次次突破底线,在阚云开面前,他好像没有能力强硬,好,你睡吧,我不走。
崴脚不便,伤口隐隐作痛,阚云开没有折腾上楼,躺在沙发上和衣而眠,腹部搭着一袭薄毯。
顾煜脱下外套,松了领带,解开衬衣两颗扣子,起身调暗灯光,将冰袋放在阚云开受伤的脚踝,静静地坐在一旁的L型沙发上。
认识近八个月,他好像从未仔细留意阚云开的面庞,每次都只是强迫自己理智,目光相交一刹便移走。
灯光斜斜照在阚云开脸上,羽纱般的睫毛微微浮动。
此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阚云开却难得的安心放松,和缓地沉睡。
这样的感觉,许久不曾有过了。
凝望阚云开的睡眼,顾煜些许晃神,他想伸抚摸她的面颊,只是指腹距她还有半寸,他犹豫地收回了手。
趋向美好事物本是人的天性,而顾煜总是压制抵抗本性,违反常理。
他想,不然放肆一次好了,不再畏惧那些无谓的心魔诅咒,就当从来没有经历过。
不知阚云开是有意为之,还是应激反应,她握住顾煜悬在半空的手,轻轻放在唇侧,带着酒精却温润的呼吸落在二人指间,引得神经发麻。
就这样,顾煜坐在阚云开身边一夜未眠,阚云开睡觉难得老实,握着他的手保持入睡姿势,数小时未变。
天刚擦亮,顾煜收到紧急集合的信息。
屋外暴雨不减,阵势更猛。
顾煜冒雨去公寓楼下才开门不久的早餐铺买了一份蔬菜粥和三两小菜,临出门前,他看见高柜上那把熟悉的伞。
他将早餐送回公寓时,阚云开还在熟睡。
他拿起桌上的便签纸,留下几句话贴在外卖盒上,匆匆离开。
接近上午十一点,阚云开费劲从沙发上爬起来。
昨夜喝了太多酒,加之胃酸倒流,嘴里苦味久久不散,阚云开拖着步子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仰首灌下,余光瞥见桌上的纸条和早餐。
【有事先走,东西热一下再吃,记得晚上喷药。顾煜】
纸上的字体笔锋有力,难得一个男人写出的字也如此赏心悦目。
阚云开抿唇笑了笑,细品这十九个字。
窗外暴雨如注,被水墨染过的天空,伸手不见五指,浓黑的乌云吞噬着整座城市的生机,雨点砸落,在积水中惊起骇浪那般。
阚云开简单吃过早餐,打开窗子站了许久,直到疾风将雨水吹进屋子,浸湿胸前衣物,她才回过神来。
她关上窗户,拿起手机给封维去了一通电话。
封维在心理研究所工作,回国不久便已参加了两个国家级的科研项目,取得了不错的研究成果。
电话接通,阚云开说:哥,你在研究所吗?
封维说:在,怎么了。
阚云开说:好,我去找你。
封维道:这么大雨,有事
未等封维讲话说完,阚云开挂断电话,拿起扔在沙发上的大衣和雨伞出门。
封维听着阚云开的声音不对,再打过去时已无人接听,只能在办公室等她来。
出租车停在研究所门口,封维接过滴水的雨伞,递了纸巾给她,姑奶奶,这么大雨,什么事让你这么急着见我?
阚云开走进办公室,封维倒了杯热茶,把伞撑在门口沥水。
封维问:你身上怎么这么大酒味?昨天晚上酒池肉林?
阚云开无精打采地说:只有酒池,没有肉林。
出来得急,阚云开没有换衣服,衣摆被雨水打湿,神色恹恹,整个人看起来极为颓废。
封维笑说:你还真是不把我当男的。
我要是把你当男的,咱两不早就喜结连理了吗?阚云开说笑着,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哥你帮帮我吧。
封维心头一颤,阚云开鲜少求人,尤其以这幅姿态,他不得不往那件事上联想,他试探问:怎么了?
阚云开敛眉低首说:我昨天又犯病了,参加完朋友的婚礼,回家的路上,有个人吸毒过量倒在路边,那个味道太窒息了。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心结自始至终都解不开。
她接着说:还有一次事刚入职的时候,学院组织去戒毒中心做义工,有个人自杀,浑身上下都是血。
阚云开掩面啜泣,屋外暴雨似是诉说她的痛苦,我为什么就是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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