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煜坐定,阚云开强撑着说:刚才对不起。
没有。顾煜语调淡凉如水,嗓音亦如磐石低沉,你休息吧,先别说话。
阚云开体力不支,逐渐闭上双眼。
经过整夜颠簸,又何恐怖分子激烈交战三个小时,耐是铁人,也难以招架。陈晓帮顾煜悉心处理好伤口,便不再打扰。
车外高温难耐,刺眼的光线透过车窗,灼热感不断升级,顾煜心理总是不安,瞳仁不经意撞见阚云开的睡颜。
她面容姣好,颈线入耳修长,皮肤细腻不见斑痕,脸上的残血未能遮挡比例卓越的五官。
一寸痴迷,一寸旖旎。
顾煜收回冒犯的目光,闭目养神。
张赫和其他队员驾驶军用吉普走在救援车前面,距离孟马城维和驻地30公里之处,顾煜对讲机里传来张赫的声音,顾队,感觉前面不太对劲,大概500米的位置,路中间坐了个妇女
话音未落,张赫驾驶的吉普左前轮中弹,车身往一侧倾斜,坐在路中间的妇女几乎在同一时间奋力往车队跑来,她身上有炸|弹!
一时之间,所有队员迅速反应,箭在弦上。
有迫击炮!李行喊道,所有人迅速下车朝迫击炮即将击中目标相反方向奔跑扑倒。
顾煜抱起阚云开,从后门下车,往后方以曲线奔跑俯卧扑倒,将阚云开护在身下的刹那,救援车被迫击炮击中爆炸。
巨大的冲击波使顾煜产生眩晕,伤口被扯得生疼。
沙砾如雨,尘土飞杨。
顾煜手扶额头,意识清醒过后,他看见张赫已开车冲上制高点,所有人不敢冒失朝着自杀式袭击的妇女开枪,怕引爆炸|弹。
就在妇女距离救援车残骸还有80米处,张赫击中那人的膝盖,随后补朝她的头部补了一枪。
恐怖分子也许是不甘心,依旧引爆了那妇女身上的炸弹,不过距离还远,收效甚微。
顾队,锁定目标,车队东北方向,东北方向,大概有20名恐怖分子,他方狙击手位置暴露,在东偏北方向大约50度的岩石后面,我来解决。张赫以沙堆为掩体,在高处汇报敌方位置。
龙子吟是六队的爆破手,拆弹、制弹、定向爆破皆是一等一的好手。
顾煜指挥龙子吟以救援车残骸为掩体,操控小型飞机炸弹,精准地控制炸弹飞至敌方上空引爆。
引爆瞬间,龙子吟左腿被对方狙击手击中,张赫趁对方闪进掩体不及,击中目标。
这兔崽子瞬狙比我还厉害,但我还是他爹。张赫轩轩甚得。
龙子吟叫骂道:你这个孙子,我腿要是废了,全他妈怪你。
张赫讥笑道:只要不是第三条腿废了,无伤大雅。
阚云开整个过程中意识不清,之后回忆起来,她感觉幻境中震耳欲聋的炮声不止,尘土、沙砾、碎片皆如流弹,但是又个扎实魁梧的怀抱一直保护着她。
二十分钟后,指挥部接到消息,派来车辆人手。
到了驻地医院,陈晓重新给三人处理了伤口。阚云开高烧未退,龙子吟持续低烧,二人都在输液。顾煜身体素质较强,补足睡眠过后,体能基本恢复。
麻药劲过后,阚云开缓缓睁开眼睛,昏迷的这几个小时里,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看见一片沙漠。
在这片沙漠里,唯她一人走走停停,忽而看见几十米以外的白塔里在举行一场婚礼,她看不清楚男女主角的脸,却站在远处真心为他们祝祷。
场景突然切换,婚礼现场变成一座典型的苏国建筑,一瞬间飞沙走石,灰飞烟灭。
再一转变,她从民生凋敝的苏国回到熟悉的和之路。
大雨滂沱,她在大街上无助啜泣,路过的行人变成幻影,步履匆匆,波诡云谲,她却始终感觉到自己身处一个温柔乡。
一场爱恨交织的梦,以至于她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有残留的泪水,唇边却挂着一丝笑意。
张赫和李行从门口拿着晚饭进来,阚云开朝那侧望去,没看见顾煜的身影。
张赫拉起阚云开病床上的小桌板,将墨绿色的饭盒摆在上面说:阚小姐,你手方便吃饭吗?不方便的话,我找军医帮你。
阚云开清清嗓子,低声说:右手可以的,谢谢你。
龙子吟听见声响,微微睁开眼睛,张赫笑骂道:人姑娘都醒了,你还睡着,这像话吗?
龙子吟嗓音暗哑,失了平时生龙活虎的模样,要不是你这个瞎子,我现在用躺在这里吗?
阚云开看着他们逗嘴的模样哑然失笑,印象里的军营总是严肃认真,这里倒是不同些。
阚云开说:我想问,救我的那位,他的伤还好吗?
张赫闻声回首,你说我们老大啊?他身体好,没事儿了。
阚云开还想再问些什么,顾煜从病房外走进来,他作训服挽起一节,露出半截麦色手臂,纱布覆在伤口处,暗红色的血液若隐若现。
顾煜手臂肌肉线条明显,给人一种嚣张的感觉。他独特的气质配上那张寡欲却潇洒的面庞,像一座冰山,让人难以靠近。
在这背后,阚云开能觉出他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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