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珉微笑道:自然是被儿臣支出去了,父皇,时辰不早了,您早些完事,也可以早些歇下。
这里的歇下,自然不是睡觉,而是上路。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圣旨,又到外间取了皇帝的玉玺来,渐渐逼近。
皇帝挣扎着后退,既失望又愤怒:朕自认待你不薄
却不想,这句话刺激到了李珉。
待我不薄?温和的假面猛地碎裂,李珉咬牙切齿。
我和大皇兄年纪相仿,你却从小把他带在身边照看,课业都是亲自过问。我呢?你什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过!
李珉冷笑一声:从前大皇兄没伤腿,你就一直属意他做太子,如今他做不成了,你拖到现在都不肯立储,是不是还在底下的皇弟里头挑?他们最大的不过才八岁!
他突然暴起,皇帝吓得不住后退,瘦骨嶙峋的身子打着颤。
朕朕只是他着急地想解释,却也找不出什么话,面容越来越绝望。
李珉冷笑:我知道,你还在怀疑我母妃不忠,怀疑我是野种!
几十年前,李珉的母妃本是一个小官之女,嫁给了竹马为妻,日子平静幸福。谁知一朝进宫赴宴,被皇帝看中美色,强夺臣妻。
皇帝着实宠了她一段日子,封了静妃,后来有了皇子,惹来其他嫔妃的嫉妒,于是静妃与青梅竹马的前夫情意如何深厚这样的话遍传入皇帝耳中。
虽然静妃最后以死证明清白,这根刺还是扎进了皇帝心里,从此便看一眼这个儿子都觉得别扭。
思及此,皇帝又怕又愧,是朕糊涂,你放了朕,朕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李珉收拾好情绪,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二皇子,微笑着上前。
既然父皇迟迟下不了决心,我就来帮一把,几个皇弟还小,挑不起担子,大皇兄有疾,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皇帝眼皮一跳,老大他
李珉享受地看着他脸上渐渐浮现心如死灰,慢悠悠道:我找了一个方术道人,他早就算到秋狩那次就发生地动。
他在暗处,知情不报,冷眼看着他们自投罗网,还在地动后迅速站出来主持大局,搏一个能干的名声。
对了,父皇,李珉看了一眼煎药的瓷瓮,让皇帝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您得了风寒,怎么就拖了这么久没好,还越来越严重了?
皇帝像是被人抽了一嘴巴,眼冒金星:你下毒?!
李珉嗤笑:你这条老命,早该赔给我母妃了。
他攥住皇帝枯瘦的手,强制他往圣旨上盖章,眼神越发狂热。
有了这道圣旨,他就是下一任皇帝了。
皇帝闭了闭眼。
先前镇北侯从恭州回来,把李珉与恭州佐领张茂勾结多年,贪污州库税收的证据上报时,他就知道这个老二没有表现得那么温良。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弑父逼宫。
李珉狞笑着捉住他的手在圣旨上盖下,玉玺落下的前一刻,勤政殿的大门被打开。
像是除去了一层屏障,外头的刀剑相接声清晰地传进来。
李珉猛地回头。
人高马大的男人提着重剑,俊眉深目,气势渗人,一步步走进来,剑身上的鲜血一点点滴下,一路形成一条血线。
不知情的人以为只是度过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却不想早上醒来,一个惊雷在耳边落下。
二皇子谋反了!
不,如今应该说是庶人李珉,带着人控制了皇宫,想要逼迫皇上写下退位诏书。
千钧一发之际,幸得镇北侯赶来救驾,才拿下了这个逆贼。
被百姓奉为大霁保护神的镇北侯,此刻却心情复杂。
处理完宫里的事,紧赶慢赶,齐存终于踏着清晨的最后一缕曦光赶回来。
然后就看见他家漂亮小媳妇儿坐在门口的小木杌上,嫩生生得像刚冒尖的春笋。
小媳妇儿眼眶红红,看见他回来,冷笑一声转身摔门。
齐存头皮发麻。
他特意趁着乔沅睡着静悄悄地走,就是不想让她担心,现在看来乔沅已经知道了。
镇北侯没了在外边的威严冷肃,心急如焚地追上去,怕自己的小娇娇气坏了身子。
所幸门没有拴,齐存推门而入,在房里找了一圈,才在一扇屏风后找到了人。
小美人背对着他,侧身躺在软榻上,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愤怒。
就像一只娇矜的小猫,就算心里气得不行,也不跑远,就偷偷藏在屋里的某个角落,等着人去哄,又委屈又惹人怜。
齐存的心都要融化了,卸下沾着血迹的轻甲,从后面轻轻抱住她。
乔沅忍不住转过头,愤怒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齐存装傻:什么?
小美人又羞又气:昨晚,你故意那样,就是想让我累得快点睡着,然后你就可以偷偷溜走。
齐存道:不是。
乔沅见他还敢狡辩,气得眼睛冒火。
齐存认真地说:我想让你累,不是因为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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