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苓有苦说不出,那万寿图是她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绢帛也是她精心挑的,偏偏那上面的字一夜之间就突然消失了。
事情传回来,王氏大怒,觉得齐苓丢了侯府的脸,还一个劲儿的狡辩,一气之下让她来跪祠堂。
祠堂阴凉,冷气钻进乔沅的肌肤,沁骨寒凉,齐苓身上衣衫单薄,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在这里跪上一晚的。
你快起来,跟我回去吧。
齐苓没有动,眼珠僵硬。
乔沅忍不住转到她面前,娇声娇气道:这里好冷,你再不走我可不管你了哦。
小美人毫无负担地说出这句话,神情娇媚又天真。
指望美人做一个知心姐姐是不可能了,她只会想着这里好冷,齐苓再不走她就要自己走了。
乔沅伸出一只手臂,那白玉似的手臂上被冻得起了小疙瘩。
齐苓眼珠动了动,手指摸上去,果然触手寒凉。
乔沅体质弱,怕冷又怕热,几乎要打造一个温室才适合她。
齐苓突然哑着嗓子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乔沅一愣,以为她也冷:好吧。
齐苓一点点直起身子,动作缓慢地靠近,手臂穿过柔软的柳腰,最后把头小心翼翼地枕在那细肩上。
她都不敢把脑袋的重量全压上去,怕娇娇弱弱的小美人会受不住,只好虚虚地贴着。
乔沅看着纤瘦,其实是骨架小,该长肉的地方一点也不含糊,抱起来软绵绵的,以往男人的大手一沾上撕都撕不下来。
衣物相贴渐渐产生热量,乔沅现在感觉不怎么冷了,也就不急着催她走。
僵硬的身子一点点回暖,齐苓枕在她细肩上,鼻尖嗅着若有若无的幽香,慢慢开口:我知道是谁做的。
她的万寿图,是在王氏眼皮子底下一点点写出来的,王氏再清楚不过她有没有糊弄。
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她没有问题,丫鬟也没有胆子作乱,只有可以随意出入寿安堂的齐薇有机会动手。
之前王氏趁着齐存不在,特意找管家想把齐薇调到寿安堂。
管家不同意,她又去找齐苓:娘年纪大了,最受不了分离的苦,你和薇儿都是我的女儿,娘只想看你们姐妹俩都好好的。
齐苓从小没有受过家人疼爱,好不容易回到自己亲娘身边,看着王氏在她面前哭得老泪纵横,终究还是不忍心辜负她。
若是她好好听话,娘是不是也能疼疼她。
怀着隐秘的期盼,齐苓答应下来。
管家听了她的求情,看着她的眼神睿智又怜惜,最终还是松了口。
她以为她听话,乖乖退一步,王氏就会怜惜她这个亲女儿,没想到,这次的事情一发生,王氏连调查都不肯,直接定了她的罪。
乔沅看着面无表情的齐苓,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
齐苓转过头,平静地看着她。
乔沅小声说:要不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这里怪不舒服的,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我感觉脖子后面凉凉的。
胆小,娇气,还有点怕鬼的小废物。
齐苓忍不住笑了一下,到底还是扯着小嫂子的袖子把她带出来了。
外头阳光正好,和里头的祠堂仿佛两个世界。
*
齐薇的手段并不高明,事情一查就清楚了。
齐苓每日在寿安堂写字,她借着随意出入的机会,避开人的眼睛,在齐苓的墨水中掺入一种特殊的染料。
用这种染料写出来的字,在一段时间后,会慢慢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写过一样。
齐薇掐算着时间,一开始用料很少,见效慢,等万寿图收尾的时候,加大剂量。
参加宴会的前一晚,齐苓还仔细检查过,没发现异样,便好好放入盒中。
却没想到,就在这一晚,特殊的染料发生作用,万寿图一点点隐形。
下人在齐薇的房里搜出了染料的残余,证据确凿,乔沅直接当着王氏的面让人把齐薇打二十棍,然后赶出侯府。
王氏嘴唇动了几下,想要阻止,却没有用。
说到底,镇北侯府是齐存打下来的,乔沅作为正经的女主子,说的话比王氏管用多了。
若是齐存回来,恐怕还要怒骂养着府上的人不是吃干饭的,拿这些个琐事劳烦自己的小娇娇。
事情已成定局,齐薇被抬着扔出了侯府。
王氏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她仗着齐苓的孺慕心理,随意糟践这个亲生女儿,对着骄横的乔沅却不敢吭声。
她知道现在的荣华富贵都是齐存带来的,偏偏这个儿子她从小没怎么管过,齐存小时候饿了就往山里跑,打野果野山雀充饥。
天养地养,狼崽似的一点点长大,这个儿子心里也从来没有什么伦理纲常,若是她敢动他的心尖尖,他能直接把她赶回老家种地去。
最后,王氏捂着心口指着她们俩,向后一倒。
乔沅才不管她,慢悠悠地拉着齐苓出了寿安堂,领她去看自己带回来的一车礼物。
晚膳时
乔沅在红玉惊喜的目光中,慢吞吞吃完了一根鸡丝卷,一碟水晶虾饺,还用了一碗老鸭汤。
她想停筷的时候,想到齐存今日说他小时候都吃不饱,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珍馐,乔沅还是强迫自己多吃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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