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景洛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在月光的照耀下,给他冷硬的五官平添了几分脆弱。
荼蘼心头一滞,眼里的光渐渐弱了下去,“你宁愿强行冲破穴道也不愿意要我吗?”
那语气里竟带上了几分苦涩。
原本不想理她的景洛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两人一躺一坐,遥遥对望,像极了第一次荼蘼潜入他房间的情形。
同样的月夜,同样的人,一个满眼防备,一个故作深情。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是?
可看着她委屈的神情,那个字在喉咙口转了又转,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不是?
他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他被一个女人这样算计。
荼蘼等了很久,看着他眼底的神色晦暗莫名的变换,看着他几次嗫嚅着唇想开口,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等啊等,
四周安静的可怕,那颗雀跃沸腾的心就这么被初春的夜风给吹冷了。
她轻笑了声,笑自己傻。
她在期盼什么呢?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自讨没趣的问,真是傻到家了!
这一幕多讽刺啊,明明自己是胜利的一方她却感觉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就是那双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第一眼她就瞧上了,虽然里面总是蕴着深不见底的墨色,但是她知道的,他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冷酷无情,否则他不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自己留在神农谷替谷主种植药材,只为了让自己祛掉身上的伤疤。
也怪她自己,人家不愿意不是早就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她还巴巴的往上凑,活该!
这一刻,再看着那双幽深的眸子,她突然就不喜欢了。
因为那里面含着的厌恶,
和她。
倒是宁愿他像最初一样,眼里冷冷的什么情绪也没有,也好过现在这样让人挫败。
算了,这天下之大,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她又何必强人所难,没的辱没了师傅的名声。
师傅教过她的,这种事终归要你情我愿才能尽兴的。
景洛这里还在因为她的问题心乱如麻,却见荼蘼将手掌贴着他的胸膛将那根针吸了出来,也没看他,转身就走了。
躺在地上的景洛没有立刻起身,原本的愤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他看着漆黑的房梁,想起了刚才荼蘼的眼神,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里不是平常的古灵精怪,含着一种他从没见过的情绪,他明明没有看懂,却觉得那眼神像一把刀一样深深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过了好久他才从地上爬起来,一错眼,就看到了掉落在一旁的黑色面巾。
那是荼蘼用来蒙面的。
他捡起来拿在手上看着,然后想起了两人的初见。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青州城的码头,那时候他刚从青玉岛出来,在一众人来人往中一眼就看到了她。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女人肯定脑子有问题,大白天的穿的一身黑,还戴着黑色的面巾,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贼一样。
后来跟她相处久了他就知道了,她确实是贼,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贼。
她不问钱财,只图男色。
而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目标。
难怪大长老总说女人是一种很可怕很危险的物种,她们惯会用花言巧语笼络男人的心,用糖衣炮弹慢慢消磨男人的斗志,最后折断男人的羽翼,让男人对其俯首称臣,唯命是从。
一旦掉进女人的陷阱里,等待他的只有万劫不复。
所以他一直小心警惕,生怕被这个贼蛊惑,丢掉自己的风骨和信念。
可是今天被她制住的那一刻他如坠冰窖,自己身为一个武者的本能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怎么会放心的将后背对着一个女人且毫无自知,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拼命的冲击穴道,想要摆脱她,摆脱这让他难堪的一幕。
原本他是这样想的。
等他脱困了,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训这个女人,让她后悔这么对待自己。
可是现在人都走没影了,他却拿着她的面巾不知所措,脑子里全是她低着头转身离去的背影。
月上中天,莹润的月光将大地照的一片银白,也包括那悄然萌芽的还没被发觉的心意——
我是悄悄话的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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