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您放心。小丫头们齐齐应道。
几人正说话,外头窗纱里映出模糊的雪地来。靠窗的那个宫人把眼睛贴过去,说:郑太医来了,看来今日服药吃饭的事儿,也不用我们操心。
一众人挤上去看,见小郑大人披着一件玄黑的披风,那披风有点眼熟,仿佛是慈宁宫里的形制,应该是娘娘给他的。他身上的手镣已经卸除了,脚步轻快。
这可有四五日了吧。崔灵闻言微愣。
是啊崔姐姐,你不用去伺候了,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吧,郑太医在殿里,谁有他贴心?
说着,几人便将崔灵拉过来,在小榻另一边坐下,暖炉热乎乎地烘着手。
除了看重规矩礼仪的月婉姑姑外,慈宁宫上下的宫人丫鬟们,差不多都被小郑大人收买了,习惯成自然,不仅不惊讶,还给郑玉衡腾地方。
郑玉衡没有料到这一点,天虽冷,他也觉得宫中上下太安静了一些,等他悄悄从小门进去,里头更是静谧得连脚步、呼吸,都格外地明显了,只有笔锋触碰纸张的沙沙摩擦声。
郑玉衡透过珠帘,见到董灵鹫左手下首的一张小案后,坐着一个十五岁上下的女郎,年纪轻轻、娇怯地跟着瑞雪姑姑习字,董灵鹫则在上面看闲书。
郑玉衡放缓脚步,给瑞雪姑姑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静悄悄地靠近,走到董灵鹫身侧。
她似乎听出有人过来了,但依旧如常看书,没动。
郑玉衡伸出一只手,勾住董灵鹫压在书后的指尖,指腹在上面摩挲片刻,俯身靠近过去,嗅闻着书页上所印的纸墨香。
董灵鹫手指一被勾住,就意识到来的不是哪个添茶送水的女使,而是某个在外面受尽委屈、五六天都没能来撒娇的小郎君了,她故作不知,依旧没反应,从容翻过去一页。
郑玉衡慢慢降低高度,低下身半跪在她所依靠的矮榻前,把自己慢吞吞地挤过去,侵占董灵鹫的看书空间。
她往后挪了半寸,忍不住笑着放下书,伸手捧住他的脸:乖,就跪在这儿。
说罢将书重新拿起,换个姿势,把他当书架似的,将书脊搭在他身上。
郑玉衡自然不可能乖乖当书架,他的耐心只维持了片刻,就看着封面道:《黄州夜游记》旅居在外的山水小品。
你看过?
没有。郑玉衡道,我没离开过京城。
从一出生就在天之脚下、繁华之都,倒也算是好事。她顿了顿,从小读书学医,既要金榜题名,又要继承家学,想来是很忙碌的吧。
郑玉衡道:忙却并不辛苦。
但他这几日想檀娘想得实在辛苦。
郑玉衡伸手按住书卷,争宠似的靠过去,覆盖住书页,将自己的脸凑过去,道:看看我。
董灵鹫端详着他的五官,道:瘦了点。你有什么好看的?
郑玉衡微愣,语气瞬间变得有点伤心,道:我你已经看腻了?
腻了。董灵鹫语气干脆,笑眯眯地说,要不是你今日来,这几日不见,我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模样了。
郑玉衡磨了磨牙,抱住她张开嘴,表面凶巴巴地要咬她。董灵鹫抬指抵住他的唇,偏头吩咐道:把昙奴带下去。
好歹她还记得不能荼毒小姑娘的眼睛,就算这孩子已经成亲了。
瑞雪应了一声,连忙收拾书卷,领着昙奴下去背《诗经》,小姑娘一直没敢抬头看,脸红红地跟着姑姑出了门。
她来这里两日,也有想家和不安的时候,但慈宁宫上下的宫人女使都待她极好,脾气秉性没有一样差的,翻花绳、拇战、簸钱,冬日里吃锅子堆雪人,一应吃的玩的,都要丰富和热情太多。就如同是深宫之中的一块桃源圣地,因为慈宁宫地位尊崇、有娘娘掌控,这里居然比卫府的深宅大院更快活。
快活并不代表松懈,恰恰相反,到了值夜当差的时候,外有麒麟卫,内有后省经营,日夜轮转,毫无懈怠。
瑞雪带着小姑娘出去后,其他几个有眼色的女使也退到了帘外。
董灵鹫这才放下手,掸掸衣角,说:我哪里敢把你看腻了,我要是这么一说,郑郎君不哭死在我面前?阿弥陀佛,行善积德,哀家与人为善,怎么能这样不顾你的性命。
郑玉衡伸手把她的手抬起,按到自己的眼角:你摸摸,我已经要哭了。
董灵鹫抚摸到他泛红微热的眼眶,无奈道:这才几日
已经很久了。郑玉衡说,难道你不想我?
同理,董灵鹫哪里敢说不想他呀,小郑大人不得把慈宁宫给哭塌了,连忙道:想你,我可是想得食不下咽、夜不成寐。
郑玉衡道:也不要那么想,不吃饭不睡觉,对身体不好。
他矜持又心满意足地抱住董灵鹫,贴过去啄啄她的唇角,轻如点水,然后毫不忌讳地在她脖颈上吸出一道桃粉色的痕迹,而后又低声嘀咕道:好明显,太淫/乱了。
董灵鹫问:那你还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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