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应是等了很久,夜晚寒气侵入身子,抓住程玉的一只手凉的像冰,让她禁不住冷颤一下。
紫荆见状斜步上前,一手握住程玉手腕,另一手拽住男子手臂,两人如同角力,暗自用力,谁都不愿先松手。
程玉被握的疼了,手臂绷紧一挥袖子,冷声道:“都放开。”
二人的手瞬间被甩落。
许是这一句打散了昨夜温情,紫荆身子一僵,沉默着退到程玉身后,目色沉沉看向不速之客。
这一瞧,眼前这位比他更为神伤,一张脸毫无血色,真真一尊寒玉雕成的霜雪美人。
程玉也看出他面色不好,声音稍缓下来,“你来这做什么?”
殊不知这句话如同利剑,狠狠刺进对方几近冻结的心脏,他的唇边溢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声音断断续续似是夹了哭腔。
“是啊......我来这做什么呢......”
世家换了家主并不是一件小事,新的家族会决定一个个百年氏族继续行走的方向,接过家主之位远比季惊鸾预想中更耗费心力,除开告知季家各系旁支,京中来往密切的其它家族,朝中举足轻重的官宦,无一可以忽视。
昨夜,季家族老设宴宴请与季家交好的朝中大员,旨为将季惊鸾本就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官路铺的更加顺遂,岂料太傅苏靖得知消息却并未登门,太傅一系的多位朝官皆效仿之。
季家人当即变了脸色,面色复杂地偷瞧坐在主位的美人家主,垂绦为发,皎玉做骨,莹莹灯火盖不住夺人心魄芙蓉面。这般一个人,却偏偏中了情蛊,如若说他早前行事冷淡却规矩,近来则更似山雨来前的片刻温和。
受邀赴宴的客人大多听说了近日传闻,说季家的骄子守身如玉多年,仿佛着了邪祟,说什么要娶长宁公主,到这众人还是看热闹的心,可后来发生的事越发让人惊诧,宁愿分府而居也不和离的驸马孟锦臣竟然主动请旨和离,不过想到世家对朝局的判断,纵使公主和离二人也无分毫可能,谁能想到这出闹剧重重起伏,远还未到结束的时候,季家称季老爷身体有恙,话言话语里的一方当事人忽然成了家主。有心人想到近日谢家谢老爷也抱恙退下家主之位,不到一月两大京中大家权力迭代,总觉其中有异,要生乱象。
太傅一系缺席,更让人心生猜忌,季家这般庞大的家族,与各大家姻亲勾缠,生来便做不了孤臣,长于此间,舍不了家族利益,自然也做不了天子之臣,历经数百年长成的庞然大物,随便修枝剪叶就是不小的动静,若要保住家族,季惊鸾只能做权臣。
走权臣的路,却想和皇家结亲,不惜惹怒太傅,季家到底所欲为何,众人都带了疑问。
说仅是季惊鸾沦陷在公主的罗裙之下,这般情情爱爱,宦海沉浮数十年的官员们是无人相信的,哪怕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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