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艺忽略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工程图纸,要知道当代的工程图纸放到后世去,那真是连草稿都谈不上。
而阎立本画的工程图纸,那可是非常有名的,哪怕是在史书上都有记载,但可惜却是讽刺他的,毕竟这连头工程图纸那是属于旁门左道之内的。
真是难以理解古代人的思维。
因此当阎立本看到韩艺的工程图纸后,只觉自己那几十年的画都白画了,这才是工程图纸呀!
至于什么船厂得,不值一提,就算这画的是茅房,也有值得研究的价值啊!
既然是工程图纸,自然也离不开数学,李淳风也是相当感兴趣。
两个老头围着这些图纸转悠着,啧啧夸赞个不停。
而韩艺就被华丽丽的无视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阎立本猛然一抬头,一双老目泛着绿光,直盯盯的望着韩艺。
韩艺有些怪慎得慌,道:“阎尚书,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阎立本呵呵笑道:“特派使,此画乃是你所作?”
韩艺点了下头。
“敢问你是向何人所学?”
“哦,这个啊!你知道的,我孤身一人来到长安,举目无亲,凡事都得靠自己,你看外面那些店面什么的都是我自己亲自设计的,这图也是我摸索出来的。”韩艺撒起谎来,那真是眼都不眨啊!
“特派使真是才智过人,阎某钦佩不已。”阎立本拱拱手,忽然神色显得又有些羞涩,道:“阎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特派使可否成全?”
恶心!
韩艺看到一个老头羞答答的模样,顿时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忍着恶心道:“阎尚书请说。”
“不知---不知特派使可否将此画技,传授于阎某。”阎立本是毕恭毕敬的说道。
原来就这事啊!你犯得着么。韩艺听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殊不知这年头任何技艺几乎都是不外传的,真正求人不吝赐教,其实是一件非常难的事,因此阎立本表现的非常含蓄,不好意思。
“呃...这个,阎尚书,这个图好不好,咱们先不说行不,咱们先说说这造船术的问题,不知阎尚书以为这造船术可行否?”韩艺真的有些无语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扯到这上面去,赶紧转移到正题上面来。
“可行!”
说话的不是阎立本,而是李淳风,不知何时,他从阎立本手中抽出一张画有滑轮组的图纸,惊叹道:“妙!妙啊!这造船术绝对可行。”
阎立本也幡然醒悟过来,今日是冲着造船术来的,急忙又认真的看了起来。
其实韩艺有两套造船方案,第一套就是轨道法,利用杠杆原理,将船从轨道上下水。第二自然就是船坞,在河道边上弄一个水闸,这船造好,开闸发水,将船冲入河里或者海里。
这船坞真的又是惊喜啊!
阎立本看得两眼放光,李淳风已经朝着韩艺扑了过去,一个劲的询问如何计算滑轮的动力。
甭管怎么样,总算没有讨论图纸了。
三人很快就造船术热络的聊了起来。
这方面韩艺倒是做足了功课,耐心的跟他们解释起来。
为什么韩艺这一集要弄造船术,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也需要这造船术,他需要大量的货船,可是如今的资源都在朝廷手里,他只能将方法教给朝廷,由朝廷带头,大规模造船。这便利交通,是振兴商业的必经之路。
在这不知不觉的中,两个时辰过去了。
阎立本和李淳风听得是如痴如醉。
倒是韩艺面对这两个学痴,有些体力不支了,道:“二位,今日咱们说得已经够多了,要不二位先回去看看,要是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李淳风突然从痴醉中清醒过来,瞧了眼天色,都暗了下来,也是时候告辞了,今日所学也得耗费一些时日来消化,笑道:“行,行,今后难免总是要来打扰特派使的。”
不要了吧!韩艺讪讪点着头,不搭这茬。
阎立本突然笑了笑,道:“特派使,那这图的画法?”
一张老脸是堆满的谄笑,其实他也是出身名门,书生的傲气也是有的,但同时他又是一个画痴,惜画如命,如此巧技,若无法学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该拍马屁的还是得拍。
韩艺真不想教,这很累的,而且当代的图纸够用就行了,要这么精妙干什么,也没有见那座阁楼倒塌。
阎立本见韩艺有些犹豫,自当是韩艺不愿将此画技传于外人,于是道:“要不,我拜你为师。”
这师徒关系,便可名正言顺了。
韩艺“啊”了一声。
李淳风生来性子高傲,可这一看阎立本连老脸都不要了,要知道阎立本的出身比他好太多了,心想,今后我若老是来烦韩艺,终归不是太好,要是我也拜他为师的话,那就名正言顺了。他也是一个老学痴,笑道:“特派使,这---这我也想拜你为师,学习这算术和力学。”
韩艺顿时呆若木鸡,大汗淋漓!
开什么玩笑,阎立本和李淳风拜我为师,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皮了。
“不不不!”
韩艺直接站了起来,拱手道:“二位真是太抬举晚辈了,这如何能行,晚辈可担当不起。”
阎立本道:“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又岂能以辈分而论,还望特派使能收我为徒。”
这老家伙彻底豁出去了。
来真的啊!韩艺都快哭了,可突然心念一动,这未免也不是坏事呀,露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道:“阎尚书,你这又是何苦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子,这也太不妥了。”
阎立本道:“特派使有所不知,阎某生平并无什么爱好,独爱画画,每逢未曾见过的技法,总是想要学习,还望特派使成全。”说着他又是一拱手。
韩艺叹了口气,道:“此技法我本不想外传,可见阎尚书你如此钟意我这技法,好吧,我答应便是。”
阎立本大喜,拱手道:“多谢特派使成全。”
李淳风一听不外传,心中莫名一紧,这师父不拜不行呀,道:“特派使,那在下呢?”
韩艺为难的瞧了李淳风,道:“李太史,你与我老丈人可是知己,这不好吧!”
李淳风轻咳一声,道:“特派使有所不知,阎兄与宋国公的关系要更好。”
阎立本惊讶的望着李淳风。
韩艺是彻底败了,道:“好---好吧!”
遇到这两个逗逼学痴,他也真是醉了。
李淳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阎立本道:“那这拜师宴---!”
这古代拜师是一件非常郑重的事,容不得马虎,也没有人会轻易拜师的,哪里跟后世一样,干爹喊着就去了,要是喊着还不行,这衣服一脱那总没得跑了。
“拜师宴!”
韩艺一惊,连连摆手道:“这免了,这免了。二位,说真的,这事做得晚辈就已经够折寿了,而且晚辈行事向来低调,此事千万不要传出去,否则晚辈真的会被人骂死去。”
阎立本见韩艺神色紧张,坚决不愿,心想,既然如此,那依师父所言,免得得不偿失。拱手道:“一切全凭师父做主。”
韩艺听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道:“阎尚书,你得官阶高我好几级,又是我的长辈,我理应自称晚辈,亦或者下官,可你又称呼我为师父,这挺矛盾的,这样吧,毕竟二位都与我老丈人交情匪浅,我们还是按辈分叫吧,不然的话,我怕我老丈人会打我,还望二位能够为我的家庭着想,拜托!拜托了!”
阎立本、李淳风相觑一眼,觉得也对,毕竟韩艺得估计人家萧锐的感受,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又闲谈两句,就告辞了。
毕竟这师父都拜了,他们也就不担心了,这碗里的菜,还怕它跑了不成。
刚刚送走二人,韩艺就立刻将茶五叫来,道:“你明日给放一个消息出去。”
茶五道:“什么消息?”
韩艺笑道:“就说工部尚书阎立本和太史令李淳风拜我为师,向我学习贤者六学。”
一向机灵的茶五,这回不禁也傻了。
韩艺道:“你不说话也吱一声呀,不然我怎么知道听明白没有。”
茶五一怔,震惊道:“这---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韩艺怒瞪他一眼,道:“当然是真的,他们一个尚书,一个太史令,比我高了好几级,我敢乱说么。”
“可是---!”
“可是什么?”
韩艺一拉衣襟,面露微笑,语气平缓道:“难道你认为我没有为人师表的风范吗?”
就这一拉,一笑,便露出了几分老师的神韵。
茶五都觉得自己看花眼了,道:“有!有!”
“有你还不快去。”
韩艺立刻脸色一变。
茶五一怔,道:“不是说明天么。”
“呃...我是让你去端一壶茶水来,茶五,我发现你当了老大之后,脑袋没有以前那么灵光了,是不是骄傲了。”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可怜的茶五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别看茶五一直被韩艺训,其实他也就在韩艺面前可怜,他在外面地位飙升呀,人家要买香水,买酒水,还得来求他,他偶尔也通融一下,韩艺都看在眼里,但也没有做声,毕竟茶五也需要人脉和威望。
茶五走后,韩艺立刻露出一抹奸笑,道:“我的学问可不是那么好学的,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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