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愤怒,在因为她的事情而愤怒吗?小桑葚不确定,但她能感受到谢薄声不同平常的情绪,他在克制着自己的声音。
从刚才,说出要扯她领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压抑了。
班主任仍旧沉默不语,倒是孙哥嚷嚷开了:什么叫做微不足道的失误?你看把我家孩子打的,哭成这样还算小事?
因为犯错被制止而哭一节课,谢薄声说,我想您应该优先反思,孩子的家庭教育是否出现问题。况且,小桑葚方才说了,是他先要扯她领口这完全算不上殴打,是我家桑葚的自我保护机制。您年纪这么大了,应该也知道,一个男生去扯女同学领口,究竟合适不合适。
啥合适不合适的,孙哥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话音未落,谢薄声已经走到他面前。
这个在班主任和其他人眼中始终严谨温和的大学教授,径直走到孙哥面前,扬起手,重重的一巴掌
没有落在孙哥脸上,手掌心在离他脸颊处一厘米处停下。
手掌下落带起的风令孙哥的唇角重重抽搐,脸颊肌肉抖动,他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只震惊望着谢薄声。
这巴掌能将他打出鼻血。
谢薄声没有落下手,他只平静地问:您要不要听,这个巴掌能不能拍响?
是你的弟弟违规在先,又尝试骚扰我妹妹在后。
请你适可而止,不要再胡搅蛮缠。
第74章 喵喵
教授图书
谢薄声放下手。
他转身,问旁边看呆眼的班主任,还有被他动作惊到、以至于不小心将茶倒了一裤子的隔壁班班主任。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谢薄声说,我把孩子交到学校手上,是对学校的信任,也是对老师们的信任。
希望老师们重新考虑一下,这件事要怎样处理才合适。
说到这里,谢薄声又说:我想和我妹妹单独聊聊,可以吗?
当然可以。
小桑葚的班主任本身就倾向于维护自己班的学生,但她习惯了这种和稀泥式的处理方法,况且孙堀堀哭得太伤心了班主任从来没见过一个男性这样哭过,他的眼泪充沛到让班主任甚至怀疑他身体里面藏了一整个太平洋。另一个班主任也终于从那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中醒转过神,急切地将裤子往上拎了一拎,吸了口冷气,用纸巾急切地擦干净沾染上的热水和茶叶。
孙哥什么都没说,他僵硬站在原地,被方才那一下镇住了。
在他认知中,文化人都一个样,腼腆,不善言辞,大多数胆子也不大,稍微凶神恶煞一点,就能镇住他们哪里想到碰上谢薄声这么横的,当下失语。
谢薄声拉着小桑葚往外走,配合她的步调,并不快,放慢,刻意等着她。
距离放学还有段时间,谢薄声牵着小桑葚的手,径直去餐厅。学生餐厅和超市在同一个建筑上,谢薄声去超市给小桑葚买了水果切盘、水还有刚刚烘焙出炉的、香喷喷的肉松小贝。
一手拎着东西,一手牵着小桑葚的手,谢薄声在餐厅的落地窗处找了一个位置,窗外是一丛翠竹,几只麻雀在竹影中叽叽喳喳、扇动翅膀你亲我亲,澄明的阳光穿透玻璃窗,倾洒谢薄声半身,他看着低头拆水果切盒的小桑葚,说:你这次没有做错。
小桑葚点头,她又说:但班主任一开始为什么也要惩罚我?
她不生气,只是有点不理解。猫咪的世界很少存在尔虞我诈,对于涉世未深的小桑葚而言,她仍旧单纯地处于非黑即白的想法中,不太懂班主任的处理方式。
她还不懂,什么叫做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
做对了就是对了,做错就是做错。
没有其他的东西。
是她判断失误,谢薄声说,人都会犯错,小桑葚,班主任也是人,她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以后,也不要依托他人的判断来否认自己的坚持,明白吗?
小桑葚认真听。
她用塑料小叉子插了一块儿甜甜的蜜瓜,主动递到谢薄声唇边:我知道了,谢薄声,你吃。
谢薄声将蜜瓜吃掉。
只送了一个塑料小叉子,透明的,小桑葚并不在乎这些,她用着叉子,低头给自己也插了一块儿蜜瓜:我第一次感受到你生气耶,谢薄声。
谢薄声微怔。
猫咪吃食物几乎不咀嚼,现在,在谢薄声的努力下,小桑葚也仅仅是做到会尽量多咀嚼几下食物再吞。就像口中的蜜瓜,草草嚼了几下,就直接吞入腹中。
如果不是在学校,你已经开始打对方了吧?小桑葚仰脸,因为他说了侮辱我的话吗?
谢薄声说:是。
小桑葚用力吸了一口气,她说:那你是在关心我吗?
谢薄声笑:怎么会问这种傻乎乎的东西?我不关心你,还能去关心谁?
小桑葚低头,捏着小叉子,挑挑拣拣,选出来一颗最大最红的草莓,递到谢薄声唇边。
她目不转睛望着谢薄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谢薄声,你刚刚讲这些话,我真的好开心。我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形容,或者怎么描述我就是开心,高兴,眼睛还有点点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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