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生双眼微睁,像是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成亲了,而转过头去时是更加惊讶他的妻子,和夜竹一模一样!
董生的脸蓦然红了,喃喃:难道这是我的妄想?
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因为另一个他神情冷漠,就像没有听见妻子的话一样,兀自走进书房。
而夜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将一只精致的竹盘放在他桌边,小声道:夫君,这是我新做的春饼,你尝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得出她神态中的倾慕。她是全心全意地喜欢着这个男子。
可她话音还未落,那个董生就皱起了眉,一袖子将竹盘挥开:不要脏了我的书。
里面的春饼掉在地上,沾了灰。
夜竹脸色一白,但还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蹲下身将那春饼收起。
半透明状态的董生也脸色惨白了,他完全无法接受自己怎么会是这样!
从小父母都教育他要爱惜粮食,哪怕是在梦中,他都不相信自己会这样做!
还有更疑惑的是
我怎么可能这样对待小姐他不可思议地想。
他看得很清楚,流光画面也给得很清楚,那盘春饼根本就没有碰到一星半点他的纸。
狄姐姐,董生好坏呀!
画面外,有小孩子叫起来。狄肃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虽然每次在提起原定命运的时候也会闪过类似的画面,但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清楚地表现出董生的讨厌!
狄肃:想揍人了。
画面之中,春饼里面的馅都散了出来,很难捡起,董生眉头紧皱,蹲下身想帮助夜竹,但手却徒劳地穿过了地面。
他碰不到她。
夜竹却像是已经习惯了,很快就收拾干净,拿着盘子到了外屋。
接下来又有类似的好几幕,可以看出这个董生完全不喜欢这个妻子,他的父母也就是这个夜竹的公公婆婆也在数落她,这让董生更加无法接受。
他见过自己的父母是如何讨好夜竹的,虽然有点笨拙势利,但却绝没有现在这副丑陋的样子。
夜竹做完了家务,坐到外面的一块石头上,低头垂泪。
她穿的衣裳朴素,上面还有补丁,完全不是董生现实中所熟悉的绫罗绸缎。
这不是他记忆中那个骄傲明媚,娇生惯养的富商小姐。
可是在看见她通红的眼眶时,董生却还是觉得心脏一阵疼痛,紧紧地揪住了心口衣服。
你的父亲去哪里了?
那个男人是谁?他绝不可能是我他绝不可能是我!
他徒劳地和这个夜竹说着话,试图为她拭泪,可却做不到。
夜竹的流泪只有很短一段时间,接着就去溪边打水了。而后董生蓦地发现自己没法跟着她他只能待在另一个自己的周围。
于是董生对着他道:她一个弱女子去打水,你却在这里看书?!
可另一个自己听不到,董生愈发怒火中烧了,指责逐渐变成了斥骂,又逐渐变成了带着恨意的质问。发泄了一通,连这个灵体都累了,他不愿再看见自己,就到屋外去等夜竹。
这到底是什么梦?那仙书上说,有的人筑基后可梦见前世董生喃喃自语,很快又打了个激灵,不,绝无可能!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那一定是什么占着我身子的妖物!
对,一定是这样
他惶恐不安,逐渐将自己说服,可随之而来的又是更汹涌的怒火和失败感。
假如前世是妖物占据了他的身,这般对待夜竹,那他就很有成就感吗?只更显得他无能!
狄肃仿佛知道为什么翡不琢要安排这样一个剧情了,若是没有这一切,夜竹的报复也只是单方面的。
换句话说,只有董生知道了真相,这刀子才能更扎进他心窝啊!
狄肃有预感,董生会逐渐恢复全部记忆的。她又有了之前看《二世仙缘》的那种酸爽感你不承认,可越到后面,你越会发现,就是你自己亲手造成了这一切,也自然要吞食恶果。
董生没有在梦中等到夜竹回来,因为他醒了。
他一下子坐起身,背后全是冷汗。
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日头都这么高了,你怎么还不起来陪我练功?
纵使是不耐烦的语气,也异常动听。
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夜竹蹙眉道,你在干什么?
夜小姐!董生一下子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脸涨得通红,恼羞地用被子捂住自己。
我们都是修士了,何必在意这点凡尘之礼。夜竹淡淡道,看了一会儿董生,忽然轻笑,这么心虚难道你梦到我了?
董生瞳孔微缩,整个人无比紧张,但夜竹似乎只是开玩笑,很快就无趣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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