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要擦亮,要找一个待你好、爱你的人。如果不是,那也算了。我们不强求什么,可妈妈还是很希望看到我们想要的结果的。”
温知予觉得妈妈说得很对。
她也在很努力地感受新生活的美好。
可还是会时常想到那些记忆。
那个知道她妈妈生病立马放下手里一切哪怕开着摩托也要载她赶往医院的人,那个给她准备过惊喜,看到明信片能花心思写个幽默逗她一笑的人,那个青春期她喜欢过的人。
她嗯了声:“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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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夏季刚好顾谈隽他妹妹生日。
他有两个妹妹,一个七岁一个两岁,两岁的那个叫囡囡,是妈妈的那边的,他过去几次经常见到。
这次本来是送个东西过去,喝杯茶的时间就准备走。
小孩子的都幼稚,喜欢玩积木,这个脾气还娇,玩不好就哭。准备走的时候刚好就看小女孩坐地毯上拿着积木哭,拼不好就跟自己生气。
他蹲下身,说:“好了,这个不是这么玩的,我教你。”
囡囡很少见她这哥哥的,每次看他都有点不熟悉和害怕。
可这次他难得这么耐心。
乐高积木拼起来还真费时间,汽车款,他看了看说明书,找到主结构,三两下把她拿着的那个部分拼好了。他妹妹一下哇了声,小孩子有点小奶音地喊:“哥哥,哥哥。”
他笑了。
韩榕过来了,说:“谈隽,吃个饭再走吧,这么热的天,等会儿你宋叔叔钓了鱼回来。”
他起身,说:“不了。”
这么久以来还是没能习惯跟他们一个桌吃饭的,他那个后爸,他老不知道怎么面对,怎么看怎么尴尬,即使对方不坏心,就是不习惯。
韩榕说:“好吧,那你开车小心。”
他嗯了声。
韩榕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说:“你去年是不是谈过一段感情,还蛮认真的,是吗?”
顾谈隽脚步微顿,看过去。
韩榕解释说:“我找人问的,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想关心你,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阿澄也是,可十多年了,也该放下了。”
其实感觉他这半年是有点变了。
原来从不理他们的,亲情上特别冷感,今年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愿意接纳他们,也说话了,一家人能坐下相处了,好像随着时间在感情上变得治愈。
她感觉儿子变温柔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姑娘,可以和妈妈讲讲吗?”
他记起。
垂眸。
要往常是从不会讲的,他从不愿和他们说自己心里任何一点事。
可那次他却嗯了声。
“是谈了个。”
说这几个字时,韩榕眼里闪过一抹意外。
顾谈隽声音放轻了些,手搁到桌上,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准备好好说说。
“她叫温知予,是我以前的同学。当时我们认识了几个月。”
语速很慢,却也是在讲。
他望着一个方向,忆起了什么。
“顾谈隽,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你教我写温知予这三个字好不好。”
“是冲动吗,可是顾谈隽,我温知予这辈子就只跟你这样冲动过了。”
喉咙忽而阻塞。
那一场场色调灰暗的夜,如风声起的画面,感受过的真实体温。
他忽然有点讲不出来。
缓了一阵才继续说。
“她很好,是我遇过最好的女孩子。她是做游戏的,原本在创业,碰到她的时候她处境不是很好,我觉得她有趣,就帮了点忙,然后就认识了。”
“她这人很有趣,经常跟我发生一些很戏剧性的事。她为人真诚,心思很多又不敢讲,还特别特别胆小。”
“她眼神很亮,她,很打动我。”
又想到了。
她在那场夜里哭,她坐在他车里,坐在他怀里,她说如果他给的是和别人一样的,她就不要了。她明明怕得要死还绷着在商业饭桌上跟他眼神对视的样。
他忽然扯着唇笑了声。
“她还经常做出一些让我意外的事。温知予,她真挺有意思的。”
比起叙述,最后一句更像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的。
韩榕看着这样的他。她还是第一次见顾谈隽这样,回忆起一个人像眼里出现了画面。
那样缱绻,那样认真。
他不是个喜欢把本心向人表露的性子。
他一旦愿意跟人讲,那就是把对方放心里了。
韩榕也有点感动:“妈妈想见见那个女孩。”
他说:“算了,都分了。不提了。”
他又看妹妹,说:“囡囡,哥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顾谈隽还很少带他妹出去的,他也二十五六的人了,妹妹两岁,这怎么说出去。
他妈妈身体不好,为了生这个女儿差点去鬼门关走一遭,他那时和父母关系不好,可还是去了待产室外等,一直盯着地板看,他害怕妈妈也这样走了,那他会恨死。
所以当时看到温知予那样为了妈妈哭才觉得触动。
她说妈妈并不完美,但其实妈妈可能和天底下每个妈妈一样,其实,她很爱自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想通的。
可能是某瞬间,可能是某个出神的一刻。
是啊,谁没有年轻的时候,父母也是人,也是第一次做父母,总要有个改正机会。
他才试着见面、说话、试着没有那么不通情达理。之后发现其实还好,什么都是很正常的生活,大家也是很正常的人,没有那么多过不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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