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谈隽靠在沙发上,过程里就听着,甚至是不紧不慢端起咖啡喝了口。
他很礼貌,很谦让。你讲话,他绝不会打断,不管你讲得怎么样,至多就是看着你,给予最大的尊重。但他可能也没什么神色,或是全程能理智过头的。
那种心平气和并非平常朋友聊天的,而是另一种能让你更紧张,更怀疑自己会不会讲错话,更加揣测他心中想法的。
温知予全程看着他淡然的样子,思绪无可避免地回到那个雨夜。
除去工作的私人时间,她竟然能跟他那么亲近,他抱她的腰,他跟她轻笑着哄她没事,他牵她的手,还不在意她手心的细汗。可工作中又能像换了一个人,极度理智且正经,那么难以亲近。
跟这种男人进行工作交涉,太可怕了。
讲到最后谭丰又说:“当然了,其实我们也算是走了捷径。因为本身之前因为契机能认识顾总您,知道一般公司想找您谈这方面合作肯定连您本人都见不着的,我们知晓,所以也很感恩,我们也尽可能想把利益放大化。我们想双赢,也很真诚。”
听完,顾谈隽淡应了声:“事情我大概了解了,说白了,你们想要我这里的广告投放,需求我下边的资源,是吗。”
“是的。”
顾谈隽弯了弯唇:“你们都是很有行动力的人,也挺敢想的。这一点是很好。”
谭丰也说不清这是夸还是什么,听着蛮深意。
“那您的意思是。”
顾谈隽垂眸,胳膊撑着,轻轻嗯了声,像在考虑。
片刻,看向温知予:“你呢,你怎么想的。”
突然被点,温知予不免坐直身。
她知道,第二轮拉扯这是落她身上了。
温知予说:“我觉得,如果您是担心利润,这块我们可以让到最大。我知道,尽管我们现在的流水对您来讲可能不算什么,但,希望您不要太看轻我们,其实让利出来也是蛮不错的,况且我们也可以双向营销,譬如,您旗下的互联网产品我们同样能以联动方式放到游戏中来进行投放,这对两方的品牌曝光都是共同利益……”
其实温知予什么也不知道,她从进这里开始脑袋组织的语言就忘干净了。
看到他那张脸的那一刻就忘完了。
她看着他,恨不得全程只要谭丰一个人来交涉,她真的不会讲话,甚至这些都是她靠过往经验临时乱讲。
顾谈隽正直视她,他的视线,他的目光,他轻搁在腿上的手。
而这手几天前才搂过她。
温知予继续硬着心态讲:“我也知道,应该有不少人为此找过您,您应该也不太会管这方面的利润,但我们确实也想打持久战,事实上您可以试着相信我们,未来一年,我们的自有流量曝光绝不会低。”
说完,空气陷入寂静。
温知予也不知道自己讲得怎么样。
他扯了扯唇,又不算是笑。
就是有点耐人寻味。
她心里咯噔一声,开始沉底。她感觉自己完了,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哪句话讲错。
确实,来找顾谈隽谈广告确实不该,这是个非常冒险且大胆的行为。他平常见的应该是哪类人群呢,企业高管,还是外企精英?她们一个新厂,哪来资本找他本人来谈这些,甚至他还会觉得他们是蹬鼻子上脸。
介绍了人脉让他们起步,现在还想来薅他的羊毛。
可不算。
温知予觉得,这本就是最正常的,她自己未必很差。大家在工作中,当然想各自争取。
可她还是怕。
她又记起那天晚上了,他们的亲吻。
她其实很想他。
还想问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她只是说不出口。
顾谈隽道:“其实这种事,原来也有一些品牌来找我过。不过,这么郑重其事地到我办公室确实头一次。”
他垂下眼睫,手指轻敲了敲沙发边沿:“你们先回去吧,我这边考虑好了会让秘书给你们答复。”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都懂了。
他们起身,道谢,之后出去。
关门时,谭丰说:“估计没戏。”
温知予也这么想。心里不免失落,可又知道这在生意场是很正常的事。
事实上,她失落也并非这个,只是失落这次平常的见面。她摸不清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早知道这样的男人难拿捏,果真如此。
夜晚缱绻又如何,他是她的吗,她在他这儿能有特权吗,她握得住他吗。不知道。
顾谈隽的消息是刚要乘电梯时收到的。
[Jul:你材料掉了。]
温知予去看包,杂乱一翻,确实没看见。
她说:“你先下去,我回去一趟。”
还是那间会议室,要推门进去前温知予手一顿,抬手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接着才低头推门进去。
顾谈隽已经没坐在刚才的沙发上了,他起了身,在桌台边拿镊子挑拣盆栽里的绿叶。
侧脸优越,干净柔和。
她过去,喊:“顾总。”
资料就在他手指边,他按着往她那边递:“这儿。”
她说:“谢谢。”
按理。拿完该走了,可又觉得这氛围她好像得说点什么,又不知能说什么。
她问:“顾总,关于刚刚您说的答复。我想问一下,大概…什么时候能给我们?”
这话问得挺越矩的。
可她这会儿也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话说着还抬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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