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有一支偏离轨迹的箭矢穿透水面朝着她的方向袭来。
裴娇想要躲避,却浑身僵硬,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闪着寒芒的尖端越来越近
下一瞬,她眼前闪过一道火光。
她微微一怔。
不是火光,是那人梅红如火的衣摆。
他从画舫中一跃而下,没入湖中,在拥住她下坠的身体的同时,毫不犹豫地替她挡下了这一箭。
她瞳孔微微放大,眼中印着锋利的箭矢穿透他的肩胛骨,迸发出的猩红血液。
血液于清澈的湖水中渗透,像是一笔朱墨,丝丝缕缕晕染而开。
他沉沉的双眼中印着她错愕的眉眼。
强烈的窒息感令她手脚不受控制,牢牢抱紧他,像是溺水之人抓紧水中唯一一块浮木般,拖着他同她一起下坠。
于冰冷的湖水中,他俯身抱紧她,双手摸向她的脸,细细摩挲着。
随后,他骤然吻上她的唇,开始为她度气。
求生的想法促使她下意识贪婪地掠夺他带来的新鲜空气。
他并未有所保留,大方地任她索取,只是环着她的腰的双手像是藤蔓般收拢,将人紧紧摁在怀中。
他身上很热,死死地搂住她时,她能感受到他心口的温度的滚烫。
像是一块炙热的铁落入冷水之中,源源不断地给她带来温度。
她忍不住睁开眼,才发觉他昳丽俊俏的面庞浮上一层不正常的潮红,紧贴着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如同沙漠中的人寻到到失而复得的水源,亢奋而强势地索求着垂怜。
她不敢再看,浑身僵硬地由着他带她朝岸上游去。
蓬莱仙洲的天空上方失控的剑阵嗡鸣震荡,这时空中温度骤然升高,烧起一片灼热的天光焰。
天光焰的火光跳跃闪烁,火星高高窜起,漫无目的张牙舞爪的火舌显得极为亢奋失控。
朝着湖水而落的金色灵剑划破雾气的爆破之音,远处黑纱般的穹顶映着橙黄光晕的天灯,白色的火焰烧遍巍峨的山峰。
刹那间,他们相拥着,于倒映着火光天色的湖面破水而出。
无数道闪着流光的箭矢擦身而过没入湖面,溅起几米高的水花。
嘈杂的逃窜脚步同叫喊声模糊于耳边,他却视而不见,在缭乱的流火夜色中像是濒死的瘾.君子般不顾生死、不知节制地吻着她。
直至一道脆生生的巴掌落下,他隽秀白皙的面庞上多了一道浅淡的红痕。
这不是裴娇第一次打他,却是最为理直气壮的一次。
被他揉在怀里的裴娇捂着自己发红的唇,于漫天的爆裂声中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要是想报复我,你就杀了我,不必用这种折磨人的方式。
他像是如梦初醒般,因为她清奇的思路有那么一瞬的怔愣。
也不肯承认是自己青涩只知横冲乱撞的破烂吻技导致溺水的她根本喘不上气,差点被活生生憋死。
不管如何,旖.旎温.存的气氛被活生生破坏了大半。
他阴沉下半张脸,不知是气恼还是遮掩,他一声不吭,却因动作幅度牵扯过大,背上的箭伤撕裂开,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她目光落向他背上的箭矢,想到若不是他,这一箭便落在她身上了,便不再做声。
总之逃跑失败,她也无法反抗,乖乖由他带回了画舫。
随着顾景尧回来,灵渊仙府和仙盟方才取回的优势一下子荡然无存。
他操纵着剑阵,恍若指引着人们的生死。
裴娇唯一的担心的便是赵初蔻的安危,毕竟若是灵渊仙府败落,这枚人质便毫无利用价值,不知顾景尧会如何处置她。
裴娇才发觉画舫上早已陷入一片混乱,青光塔肃杀决绝,雷鸣刃涤荡煞气,两道熟悉的身影与画舫上的魔域兵卒缠斗在一起,正是赵君之与魏明扬。
只见雷鸣刃落下的刀光劈向困住赵初蔻的囚笼,却未有半分损伤。
围上来的魔兵越来越多,魏明扬微微蹙眉,旋即扬声道,此笼的锁乃是灵力锁,需要下锁之人的血才可打开!赵兄,不宜再等,我们只能先行撤退,此后再做定夺。
赵君之心有不甘,他皱眉瞥向笼中不声不响的妹妹,一时之间踟蹰不定。
赵初蔻静静看向他,她知晓她的兄长是赵家唯一关心她的人,可是他同样承担了许多,灵渊仙府的重担希望皆在他一人身上,所以他不能折损于此。
他先是灵渊仙府的少君,后才是她赵初蔻的兄长。
她没有赶他走,或许是贪恋这一时被人记挂的温暖,可她也不挽留,只是不想让他为难,也不想让自己失望。
气氛凝滞之时,一道身影从画舫尾端跃来,她衣衫仍带着湖水的湿冷潮气,抬眸道,你方才说,需要施法者的血便可开笼?
仅在看清来者面容之时,二人皆是一愣,赵初蔻伪装的冷漠瞬时化解,语气激动:裴宁,你吓死我了!
魏明扬反应过来后语气复杂道,是。
他没有忘记方才在裴娇和林倾水的争斗,他对林倾水夺取雪霁花一事并不所知,二人方才的谈话才让他知晓了来龙去脉,这让他更加不敢面对裴娇。
裴娇没有犹豫,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直接在雷鸣刃上划了一刀,血液如汩汩溪水般涌出,滴落在那把泛着银光的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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