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如此信任一个将她抛下的人?之前的事近乎将她置于死地,也能闭口不提?
她接近他的目的,果真如她所言,只是为了封魂锁?
顾景尧忽的打断了她,漆黑尖锐的眸子紧紧攥着她,你为何不觉得我是有意的?
他如今连表面的礼数敬语都懒得再用,言语之间充满冷淡与疏离刻薄之意。
似乎并不再打算与她周旋演戏,欲要捅破二人之间这薄薄一张纸。
裴娇一愣,疑惑地歪过头,我为何要这么觉得?
语罢,她又凑上来,发髻上的碧绿绢丝发带拂过他的面庞,我先前给你的那些丹药和符纸,你还有剩的么?我受了伤
不是很严重,但是在千机谷内需要赶路,甚至还很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需要丹药来疗治。
顾景尧侧过脸来,湖面升腾起一股乳白色的浅淡雾气,衬得他一双黑眸水润潋滟。
他知晓,她或许并不是不计较不生气,而是不在乎,从不曾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不愿错过她面上的任何表情,淡定而又恶劣地吐出两字:扔了。
裴娇笑容不变,背在身后的手却默默握起了拳头那丹药可是她花了重金买来的。
面对顾景尧,她向来没什么期待,他可以欺骗她、利用她,暗中给她使绊子,毕竟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易,但是
他不能骗她的钱财与灵石!这可是她的底线。
她能感觉得出来,顾景尧在故意惹怒她。
因现在处于千机谷内,她本不与他计较先前的事,可他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裴娇背在身后的拳头缓缓松开,像是好脾气的私塾先生询问明知故犯的无可救药的学生般耐心道,扔了?为什么?
她心口一痛,忍不住低头开始咳起来。扶着旁边的树干弯下了腰,整张白净的脸都紧皱在一起。
她心疼的是,她的宝贝丹药和宝贝符纸,白白被人给糟蹋了,那是她仅剩的家底。
头顶树冠繁茂,青葱苓茏,蓊蓊郁郁落下团团阴影。
阴影下的裴娇低着头,鬓角的碎发衬得侧脸白皙干净,耷拉下去的嘴角出卖了她不悦的心情。
还在暗自生闷气的裴娇忽觉下颌一凉,顾景尧顺势掰过她的下巴,直接将一枚丹药塞进了她嘴里,然后便面带嘲弄嫌弃地迅速甩开她。
少年漠然清冷的声线从头顶传来故意的。
裴娇浑然不察便将丹药吞了下去,她认出这是她先前给他的丹药,低头顺了一口气。
看来家底还在。
堵在心间的石头落了地,裴娇心情也舒畅了些。
她不想再和他多说,便为他此番堪称撕破脸皮的言行举止找了理由,想必你在洞内也受了刺激,就先在这里冷静冷静吧,不过要快点,天色不早了,很可能会遇到危险,我们也要抓紧时间往回赶了。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他不喜欢和她相处,说的她好像就乐意见到他一般。
再度步入林中,裴娇便觉着身后一直有目光注视着自己,起先以为是顾景尧跟在后头,便也没在意,直到她在灌木丛中瞥见如同萤火一般的碧绿的光。
随着一道狼嚎声响起,周遭便传出一片声震四野的长鸣。
裴娇被包围时才发觉自己遭遇了狼群。
能在千机谷内生存下来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野兽,这些狼群生得凶猛强悍,爪牙锋利。
裴娇慢慢后退,从储物袋中抽出长剑。
狼群呲着尖锐的牙,步步朝着裴娇逼近,显然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在其中一只朝着裴娇扑来的时候,其余也纷纷伺机而动。
裴娇瞄准其中一只的脖颈奋力砍去,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又无法使用灵力,微微偏了力道,便被它的利爪划伤了腿部,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盯着那群凶猛可怖的野兽,她心中难免会有些退缩之意,越是怕,便越是落入下风。
铜镜这时道,裴娇,别害怕,把这些龇牙咧嘴的畜生想象成顾景尧那个王八蛋!
果然,裴娇心中的惧怕之意便立刻减退,眼神逐渐坚定,冲上去便挥舞着剑柄。
叫你矫情!
一剑落下。
叫你阴阳怪气!
又一剑。
叫你神经兮兮!
再来一剑。
铜镜深有感触,恨不得抢过裴娇的剑替她砍:给爷死!
这群畜生显然生了灵智,看出她体力不支,便慢慢同她周旋,欲要待到她彻底没有抵抗力后再群起而上。
裴娇渐渐落入下风,此时她忽觉身后一股阴寒的冷意袭来,尖锐刺耳的狼嚎声落在她耳根,但是却来不及躲闪。
眼看着那匹狼要从后头咬断她的脖颈,这时她眼前忽的闪过一道白影。
顾景尧挡在裴娇跟前,喀啦一声,直接将扑来的狼给硬生生地折断了脖子。
晚霞的光透过婆娑树影落在他腕骨的金钏上,反衬出一点刺眼的光。
鲜红黏稠的血液顺着他修长的五指缓缓滴落,落于残阳夜幕中透出几分残忍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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