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完旨,慕容瑄挥下手示意退朝,便背着手一人进了政务堂后的承坤殿,仿佛一瞬间沧桑了十年。
这下……该怎么和他母妃交待……
“儿臣遵旨。”慕容玦垂首接下李茂全手中的明黄色圣旨。
李茂全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慕容玦,心底直叹气。
而另一边,春兰冒冒失失地跨过朱红门槛,跑到了正在侍弄兰草的齐璨身边。
齐璨不紧不慢地抄着银剪子修去一条枝叶,剪子泛着银色的光,沉静的气息带着春兰的情绪也平复下来。
“吩咐过你多少次了,这宫里断不能如此冒失。说说,又怎么了?”
春兰深吸一口气道“娘娘,不好了,听旁的在承坤殿伺候的姐姐们说,今日三皇子殿下在大殿内请命前往北境监战。三日后就要出征。”
齐璨的手一抖,剪子卡在了主枝干上,所幸没有剪下去,否则一株兰草就算是毁了。
原书里也是有这段情节的,无非是玦儿想要得到部分兵权为登基作准备罢了。最后自然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还笼络了大辽精锐军队——边境玄旗军的军心,使其效忠于自己。
不过数秒就回过神,把剪子收回用细麻布包好。
将剪子递给春兰,齐璨抽过何常洛呈上的丝帕细细擦拭指缝。
“本宫知晓了,这有什么慌张的。玦儿如此英勇,当高兴才是。”
春兰捧着剪子,纵使心里着急,可主子都这么说,她也只能放下心来了。
“好了,莫要担心了,回去给玦儿收拾行囊才是。”
东偏殿里。
许娉婷听着自己的侍女若竹说着这些日子的趣事。
陡然听到了三皇子,许娉婷问道“三皇子殿下三日后要出征?”
若竹回想起那些宫女讨论的话,点点头“是的。”
许娉婷灵动的眸子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五年了,皇上封了她做贵人,也将岚贵嫔娘娘升为四妃之一,却保留了其原有的封号,封为岚淑妃,当真是恩宠有加。皇上只来过她这几次,绝大多数宣了她,都是去主殿。
可她也怨不起来,主殿的岚妃娘娘那般绰约的姿容和剔透的品性,叫她怎么怨得起来。更何况,陛下也常常赏赐予自己各式珍奇玩物。她又有什么理由埋怨呢。
反倒是西偏殿的三皇子,难得一眼望见,那英挺于风中的身姿让人难以忘却,在心中久久挥之不去。
一想起那意气风发带着莫名吸引力的少年郎,许娉婷就感到一阵心隐隐悸动。
脸忽地就有些发热,许娉婷晃晃头,拍了怕娇嫩的脸庞让自己醒神。
若竹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的手“小主这是做什么啊?若是拍坏了脸可就糟了。”
许娉婷不在意地挣开她的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开得正浓的桂树。
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后,慕容玦回来了。
齐璨走上前,试图摘去落在他乌黑发间的枯叶,却突然发现够不到了,当初不过到她腰际的八岁小童,现在已经长成了高她一头的少年。
慕容玦很配合地低下头以便齐璨动作。
小声而简短的对话在进行着。
“为何?”
“因为想要出去历练历练。”
“嗯。”
之后便是在一片寂静中用完午膳。
三日很快过去了,出征在即。
慕容玦一改平日的玄衣,换上了红缨精铁甲盔,更凸显其英气逼人。
齐璨伸手在袖口中摸出一枚绣着平安字样的紫色祥符,踮起脚尖为慕容玦戴上。
“在军营里需谦卑恭谨,莫要受了伤。”齐璨嘱咐道。
皇后的身影浮现于脑海中,齐璨凑近了些许“要小心魏丞相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尽管前些日子,慕容瑄找到了掌管军务大权的魏相侄儿的错处——于皇上宣见时在烟花柳巷中作乐,给他安了个蔑视皇威、祸乱军风的罪名把他给斩了,相当于除去了魏相的左膀。但魏相的势力仍不容小觑。
想了想觉得语气太过僵硬,又不放心添了一句“若是伤了,我会难过。”
清雅的发香弥漫鼻尖。
慕容玦黝黑的眸子闪了闪,唇角微上扬“不会。你大可放心。”
站在东偏殿门口的许娉婷隔着远远的距离看到如此温暖的一幕,却只觉得心里怪怪的。
只觉得不像母慈子孝的场景,反倒是像……
反倒是像夫君出征,妻子依依惜别叮咛。
真是的,自己惯会胡思乱想。
许娉婷甩开思绪,转身进了殿中。
慕容玦的身影渐渐消失于晨起雾霭中的宫道里,渐行渐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齐璨才收回目光,隐隐咬着嘴唇的贝齿松开,咬出的殷红唇色开始一点点恢复苍白的颜色。
一直忍着心底焦虑的春兰立刻过去扶住了齐璨。
担忧地问她“娘娘,可还是腹疼的厉害?要去叫林御医吗?”
齐璨艰难地直起腰,嗔怪道“这种事怎能让林御医知晓,岂不是要羞死本宫。”
春兰扶着她缓慢进了暖着银丝炭的内室,端来了秋菊暖好的山药红枣羹,小心地伺候着齐璨用了。
吃完了,春兰拿热水为她洗净手,小心服侍她躺下“娘娘好生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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