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止不住地颤栗,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想要隐藏,压抑的东西,被人刨开摊在面前。胸腔中似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翻涌,要冲出来将人撕碎。
虚影沉默了一会儿。
【你生气了……】
“是啊,很气,怎么了?”时郁近乎咬牙切齿道。
【我很抱歉,我本意并不是想让你生气。】
有那么一瞬间,时郁感觉虚影和曾经的自己很像。
没有喜,没有悲,麻木不仁地进行着所谓的应该做的事。
时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因为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生气。可偏偏他说的话又都有迹可循。
恼羞成怒吗?
好像是的,因为她感觉到了慌乱。
人总是会纠结,小到今天出门穿什么,吃什么,当两样东西同时想要时,心里就会出现一个天平,然后把东西放上去比较。
若是一直比不出来,那个天平就会摇摆不定。
如果可以,谁不想都要呢?
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时郁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她不属于这里,有人还在等她去救。
那个如阳光般灿烂的少年,不该在最后露出那样绝望的表情。
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做比较,要做出选择啊!
荆谓云难道就活该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吗?
谁来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办……
虚影能感受到时郁内心的波动,这些所谓的感情,对于他来说,就是变化比较大的数据而已。
【现在,荆家和时家的人就在楼下,荆谓云是否要回到荆家,走回原剧情,取决于你。】
【我不会干涉宿主的决定。】
任务失败了,就换个宿主,主角失格就换个主角,就是这么简单。
时郁身子一怔,很快回神,迈步跑出洗手间,可就在她的手摸在门把手上时,脑海里再次响起虚影的声音。
【若你还想将任务完成,接下来我会做为你的系统。】
时郁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问,“原来的系统呢?”
【我劝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虚影声音冷漠,不带有一丝感情,甚至没有起伏。
时郁沉默了很久,淡声道:“告诉我任务。”
————
客厅里。
茶几干净,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仿佛昨天的热闹与放肆只是人脑子里幻想出来的。
荆谓云站在沙发旁,听着几个人讨论的声音,思绪渐渐飘远。
家?
他这辈子就不知道这个字是什么东西。生活在阴沟黑暗见不得光的人,谈何人生?
只是,在那片黑暗中,不知不觉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他生命中的第一抹色彩。
荆谓云眼睑低垂,看向旁边的沙发,昨天,大小姐还躺在这里,说让他抱她回房间。
在这里,他们拍了照片。
三个礼物盒子还摆在房间里没有拆开,荆谓云想和大小姐一起分享拆礼物的喜悦。
手腕上的皮质手环带着少许重量,金属扣冰冰凉凉的,上面的吊坠猫爪似乎是专门找人定制的,和他给大小姐印章的图案基本相同。
昨天剩下的水果不知道有没有坏,还有和大小姐一起做的菜,负责打扫的阿姨会不会倒掉了?
“这孩子毕竟姓荆,要认祖归宗的,总在时家待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当初我瞧这孩子可怜,没人管,才接回来的……”
少年缄默不语,喜怒不辨。
父亲吗?好像很小的时候有期待过,母亲拿着一张模糊的照片,指着上面的男人,对他说,那个就是父亲,以后会来接他们回去。
可后来,母亲发疯,用刀把那张照片划得稀烂。
他怎么不去死呢?
怎么不像那张照片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呢?
荆谓云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皮质手环,才勉强压下躁郁肆虐,要将人理智吞噬掉的疯狂。
却也无法压住心口处溢出来的苦涩。
“我觉得吧,这事,还是要看孩子的意思,他愿意跟你们回去,那就回去,若是觉得待在时家比较舒服,我们时家也不缺他一口饭。”
苏婉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虽在笑着,周身气场却有些凌厉,微不可察地瞥了眼始终没有开口的楚黎。
荆延旭和荆谓云一样站着,只不过是站在楚黎的旁边。
显然是也对这个父亲失望了。
“老荆,当初我就说你这事办得不对,要么你一开始就别管,要么就管到底……”
时宴擎和荆远圣也算是老相识了,两家是世交,当初荆远圣把人带了回来,却在最后要公开承认荆谓云身份时卡住了。
想也不用想定然是楚家那边施压了。
丢不丢人啊,认个私生子回来打原配的脸。
荆远圣就属于那种,自己外面有人随便怎么玩,但老婆外边有人,就不行。更不要说……现在的继承人,不一定是谁的种。
说白了,他就是不信任楚黎。
当初高雅不过是给了一点火种,就引起了他的猜忌怀疑,又渣又蠢,难怪玩不过楚黎,大权基本全在楚黎那。
就在这时,楚黎抬眼看向对面的荆谓云,眼神意味不明,“小云是吧,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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