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珠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还宠爱呢?延肆要是知道她没有身孕,绝对会一刀了结她,那现下安然躺在这的可不是如此鲜活的小娘子,而是一具冷冰冰年轻女尸了。
想到这里,女郎打了个寒颤,算了,不想了,这日子姑且过一天算一天吧。
……
蔡卯作为凉国贵族,除夕之夜死在街头,这事自然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但城中百姓对其积怨已久,蔡卯被杀倒是大快人心的很。
大年初一,只见那蔡卯的人头高高挂在城楼上。
北燕王有令,若有仗势欺人者,无论权贵,一律就地斩杀。
年初一,老医士寅时又被召进内宫,辰时才提着药箱慢悠悠回来。
医士妻子站在自家门槛上一直盯着院外,见医士终于平安回来又是担忧又是后怕的,上前立刻接过医士手里的药箱,递上灌好的汤婆子给其取暖。
“这主君大半夜召你就算了,怎么一大早又把你叫过去了?莫不是你得罪了主君,他有意折腾你不成?”二人进屋坐在炕上,医士妻子不禁忧心忡忡问。
“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啥好折腾的?”老医士喝了口热茶,感觉身子暖和了不少这才慢悠悠解释道,“本以为是那杨美人又出什么事了,谁知道是主君大半夜的去挖野山参了,今儿早上起来叫我过去辨认呢。”
“野山参?大半夜挖那东西作甚?”医士妻子闻言也觉稀奇,于是坐到了炕上,盘腿问着话。
“昨日主君问我何种药材最能滋补气血,我便随口提了句野山参,谁知他还真去山里挖了。”
老医士想到一大早的他被叫去长生殿那会儿,看着院子里一堆有的没的草根树皮,还有那脸冻得煞白让他抓紧辨认野山参的主君,他当时险些都呆住了。
随后他在一堆草里翻找几回,竟还真找到了一颗百年的野山参。
现下正值寒冬,气候寒冷,夜深了更是风刺入骨。城内已是冰天雪地,更别提夜里深山中的森森寒气了。
那青年主君一看就冻得不轻,说话都带着些颤。
“那主君亲自去的?”医士妻子惊诧瞠目。
老医士点头:“可不是嘛,清早见他那脸冻得灰白,说话都不利索了。”说罢又捻须叹道,“要说这主君对杨美人还真是一片真心呐。”
医士妻子听完更是连连咂舌,小声附议:“听说那杨美人上次还替主君挡刀来着,这下看来两人还真是情深似海呢。”
延肆回到长生殿内,想到娇珠方才的话,本想找个镜子看自己现在这幅模样。谁知翻找了半天,偌大的宫殿竟是连半块破镜子都找不着。
最后他偷偷跑去后山将结冻的湖面照了照,才看到自己头发散乱,眼下青黑的鬼样子。
延肆气得抽出刀凿了块冰,几刀便将其砍得稀巴烂。
说起来延肆真觉得他自己有病。就因为给她止个腹痛,大晚上的跑到山里去给她挖野山参!
宫里的库房倒是堆着一堆高句丽进贡的高丽参,但就是找不到一株合他心意的野山参。要不是那老医士说百年野山参功效最强,他才懒得去山里挖。
挖了一夜,所幸让他挖到了一棵。
想到老医士今早那副活见鬼的模样,延肆更想抽自己两巴掌了。
延肆啊延肆,你将人掳来是为了折磨她的,不是折磨你自己的!
越想越气,延肆决定在孩子生下前绝不去找那女郎。
生完孩子就杀了她。
延肆说到做到,接下来的几天都跑去了校练场,一去便是一整日,大半夜里才回寝殿。
已是亥时。
娇珠躺在榻上,听到院子外熟悉的脚步声,伸手不耐烦地捂住了耳朵,心里暗骂了几句神经。
延肆这人简直有病,这几日去校练场就算了,还非得从她院前过。要知道,从长生殿到校练场压根都不会经过宝华殿好吗?若是非要从宝华殿过,那可就得绕大半个北燕行宫了。
况且若他只是简单经过也就罢了,这疯狗还非得在她院子里再“唰唰”练上半个时辰的刀。
那动静大的,饶是娇珠想睡也睡不着。
真不知他脑袋是怎么长的,力气没处使吧,腿不需要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娇珠暗骂了几声有病,将被子拉下继续蒙住脑袋睡了。
冷风漱漱,吹得她院子里桃花树枝杈上的红绸左摇右摆,屋内漆黑一片,依旧鸦雀无声的样子。
半个时辰到了,延肆收起了刀,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小娘子的屋门前,漆黑的眼底神色不明。
两日之前,并州便有消息来报,魏朝已派前并州刺史薛武前来讨伐北燕,率骑兵七千,不日将抵达汾水。
延肆自然应战,明日便会率兵出征。
只是在出征前,他鬼使神差地想找那娇滴滴的女郎说说话。可他几天前才发过誓,孩子落地前他绝不会再来看她一眼的,未曾想到他不来,那小娘子竟也不去找他。
他绕了大半个北燕行宫才到她这儿,她却早早熄了烛火安寝。
延肆心中莫名生出了几分不畅快。
明明先前都是她主动纠缠于他的,可这几日她竟是连问都不问他一句,这就是她说的爱?
还真是轻薄!
眼皮一掀,望见屋檐上那一排排整齐的冰溜子,延肆气得伸手一连掰断了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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