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看什么呢?”一个脑袋忽然冷不丁地凑到了娇珠的颈侧。
娇珠吓了一跳,“啪嗒”一下就将话本子飞快阖上了。
抬头便对上了延肆黑漆漆的瞳孔。
还没来得及惊讶这疯狗怎么又来了,延肆已经朝她伸出手了。
手指修长,手掌劲瘦有力,娇珠的脑子里莫名奇妙地就浮现了方才话本子里形容狐妖的几句词,顿时小脸一红。
“给我看看。”延肆盯着娇珠手里的书,开口道。
女郎闻言顿时心肝一颤,这可不行!若是让延肆看到了,延肆不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女之事了吗?
那先前她与他的那些,全然都能算作不做数了。而延肆这个疯狗若是知道她一直在骗她,那她岂不是要死得透心凉。
见娇珠不给,延肆陡然生疑,伸长胳膊就去拽那书角。
娇珠死死按住话本子,脑筋转得都快打结了,最后终于憋红眼眶,水润杏眼蓄着两汪泪。
“主君,这是讲女子私事的书,主君还是不要过目为好。”
小娘子似是害羞极了,白嫩的小脸涨得通红。
延肆闻言也有些耳热,偏过头掩饰般地冷哼了一声。
见他不再追着要书,娇珠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来。她将书悄咪咪地塞到了软枕下,然后才朝延肆软绵绵撒娇道:“主君怎么又回来了?”
“整个北燕都是我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你。”发誓要重振雄风的某人不顾耳热,一把掀开了被褥,梗着脖子硬邦邦地朝娇珠撂了一句话。
“我今夜就在这儿睡。”
不呛人仿佛会死人的某人将被子全卷了过去,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夜里会遭到娇珠偷袭似的。
娇珠心里呸了几声,真觉晦气。
他在这儿,那话本子也是看不成了,她正看到心痒难耐处呢,哼,气死了。而且这个自私的疯批,竟然一人把被子全抢了过去,也不想想她还要盖呢。
这一天天的,日子没法过了。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娇珠认命地下了榻,从橱柜里抱出一床棉被来。还好她屋里头的架子床足够大,躺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此刻娇珠躺在里侧,延肆睡在外侧,中间还隔着一人的距离。
许是白日里睡得太多,娇珠此刻并不是很困,反而因看话本子被打断,此刻精神头十足。
被棉被裹成蝉蛹似的小娘子只露了一张白嫩嫩的娇俏脸蛋,她扭了扭脖子,转头盯了延肆的脸和那修长的颈项许久,又努力从被子里抻出一只胳膊看了自己的腕子一眼。
又将小手靠到了延肆的颈侧。
嘶…两相对比,她才发觉延肆这厮的肤色是真的白啊。
当然娇珠的肌肤也是极白的,不过她的白是粉粉嫩嫩的白,而延肆的白则是没几分血色的白。
若不是知道他疯得厉害,现下就看他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隽秀的轮廓,苍白的肌肤,黑压压的羽睫,殷红的薄唇,看上去倒真有几分病弱美少年的意思。
可惜了,是个疯批。娇珠叹息一声。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延肆心里乱麻麻得厉害。
她可真烦,大半夜的不睡觉老盯着他干嘛?身侧的目光越来越灼热,延肆受不了了,猛地侧过身去,伸手将娇珠的被子往上囫囵一拽,瞬时盖住了整张恼人小脸。
好了,这下好多了。
“唔…好闷,主君你干嘛呀。”娇珠将被子掀开,哀怨地望着身侧的某人,又开始撒娇。
“睡你的觉去,不准看我!”延肆恶狠狠地凶她,随即飞快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娇珠。
烦死了,撒娇精。
切,不看就不看,以为谁稀罕呢。娇珠腹诽了一声,也转过身朝着榻里睡了了。
很快身后便传来小娘子轻浅的呼吸声,延肆烦躁不安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许是被子上隐隐约约的木樨桂香,亦或是壁炉里木炭烧得“噼啪”作响声,他渐渐也染上了些许困意。
无边的血腥气将一个八九岁的少年包裹住。
他被困在黑洞里,众人按着他的脑袋,拼命地往他嘴里灌着黑色的药汁。
“能为主君分忧,这可是你的福分!”
他的五脏六腑开始灼烧,手脚却是如置冰窖的冷到了极致。冰凉的刀刃一次次地割在他的手上、胳膊上,淅淅沥沥地渗出鲜红的血来……
好痛…好痛……延肆抱住胳膊,牙齿打着颤,只觉体内的脏腑亦或是肠道通通都搅合在了一起,剧痛无比。
作者有话说:
延狗:她到底在偷看什么,脸那么红?
第19章、气息交叠
夜半睡得正熟的女郎,忽被身旁一阵压抑的喘’息声给吵醒。
陷在软被里的娇珠揉了揉眼皮,不耐烦地翻过身去,睡眼惺忪地朝身侧看了一眼。
而就这一眼可把娇珠给吓坏了。
睡前还生龙活虎的延肆,此刻竟然痛苦地蜷缩成了一枚虾球,本就苍白的脸现下更是愈发惨白得跟鬼似的。一整个人好似从水中捞起,颗颗汗珠不断地从他额头上滑落,剑眉紧蹙,唇齿还在止不住地上下颤着。
此时的延肆全然脱去了身上那份戾气,痛苦咬唇的样子,倒真像娇珠先前说的病弱美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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