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李陵舟无情地打断了岚花雪:“你就自己选个世界当内鬼去吧。”
岚花雪当即住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想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很多鬼怪被拉进去之后足足几千年都出不来,世界里尸骨都堆积如山了,依旧没有人能打破。
尹深听着,总感觉岚花雪讨价还价的样子十分熟悉,仔细一想,才发现有点胥阙那个调调,想必这两个人最近都待在一起,互相影响了。
只可惜不是胥阙被同化,而是岚花雪被影响到。
这个世界上莫不是又少了个正常人。
“那我走了,”李陵舟对尹深说道:“你多小心。”
“嗯,你也是。”
重新回到房间,屋子里还残留着跟青藤打斗的痕迹,半夜也不好叫人来清理,尹深只好自己动手,开窗通了许久的风,那股子酒味才终于散去。
岚花雪听闻了青藤来过,解释说这酒味其实是一种腐败后的气味,是青藤要强行跟植物融合,血液才变成了这副样子。
尹深安静下来才感觉背后隐隐作痛,应该是刚才又摔又磨的,伤口又裂开了,他去卫生间脱掉上衣。
果然如此,但碘酒都被他泼了,便只好用清水擦洗沾了泥土的部位。
他上衣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一时间又没有替换的衣服,光着上身出去打算找件浴袍遮一下,谁知刚一开门就看见守在门口的岚花雪。
岚花雪大大方方地瞥了眼尹深,说道:“啧,弄得真惨啊。”
说完她又想到什么,从自己宽大的袖口里掏出盒东西,扔给尹深说道:“结痂之后每天涂,保证不会留疤。”
尹深收下,道了声谢。
“没事”岚花雪无意间瞟到尹深胸口处的胎记,她不正常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脸色都变了。
“怎么?”尹深说道:“我去拿件衣服吧……”
岚花雪如梦初醒,她这才发现自己正横在中间挡着路,她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尹深感到莫名其妙,他胸口的胎记固然不寻常,但也总不至于把人吓成这样?怀着疑惑套上睡袍,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
而岚花雪一个人坐在阳台的栏杆上,纤细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许落寞。
尹深走过去,也没说话,两个人安静地待了一会儿。然后岚花雪仰头叹了口气,说道:“你能记起以前的事吗?”
尹深想了想,说道:“多久以前?三四岁的记忆还有一点,但也只剩一点了。”
“再以前呢?”岚花雪说道:“比如……你出生之前?”
尹深想到了那个梦。
“你觉得他是我的前世?”尹深问道。
而岚花雪说道:“他是自尽的。他在自己的心脏上划了一刀又一刀,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也要多添一道伤口,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神情很平静,像是在赎罪。”
尹深心里一沉,如果梦里真的是……前世,那些尸首,难道都是他的杰作?
“但他根本没有罪,”岚花雪又说道:“那根本不是他的错啊。”
她停顿了一会儿,很喜欢尹深安静的聆听,笑了笑,说道:“幸好是你,要是现在是胥阙的话,又要跟我抬杠,吵上三百回合不罢休了。但是你知道吗,我骗了所有人,我说我要找的人是我的爱人。但其实我撒谎了,他其实不爱我,他不爱任何人,他的心里装着的是更大的东西。”
岚花雪认真地看了看尹深,说道:“我只是一只普通的鬼罢了,生龙活虎地活了几千年,执念都来自于欺骗自己——他要也爱我,这样才更符合我的身份呀,也更浪漫呀。
骗了这么多年,连我自己都要相信了。直到我找到你,你是他,却又不是他。
他胸口上的刀伤,已经成为你不痛不痒的一片胎记,我原以为他会像我一样,在这个世界里以鬼的身份活着。但没想到他走了另外一条更加无牵挂的路。这样也好,我也就知道,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尹深似懂非懂,他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心脏跳动得十分有力,是他自己的心脏。
“你知道的,我曾是个县主,那时候,所有人都说等我长大以后会嫁给他,成为这个国家的王后,只是后来天灾人祸,谁能想到战火说来就来,我也只在他路过时偷偷瞧过他一眼,居然就是活着时唯一的一眼。”
他能感到岚花雪这么多年来的故事一定丰富又复杂,但此时不是个谈论旧事的好时机。
岚花雪也这样想。她摇摇头,说道:“改天我们把胥阙藏在他墓碑下面的酒偷来,我再跟你聊他——如果你想听的话。”
尹深看着她点了头,梦境延续了一秒。如果这真的是前世,那么这一团乱麻,或许能由岚花雪给出一个解答。
但此刻,他更挂念的还是李陵舟。
“我有个想不清楚的事情,”尹深问道:“你们老大他……只是经营了一家公司而已,为什么会对扰乱治安的事情这么上心呢?”
他听见许多次了,鬼口失踪啊、渡口建设啊、流放犯人出逃啊……等等,一开始尹深还以为青藤是竞争对手公司派来的。但是很多事情牵连在一起,似乎绕成了一个更大的局。
“你说……哈哈哈哈你说老大是开什么?开公司?公司是什么?”岚花雪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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