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夏罗一起走的撒弥尔这一遭,自然比萨恩斯更能明白这信里的意思。卡加总共说了两事,一是要和萨恩斯合作撬独狼的家底,二是要向励琛亲自过问独狼里发生的事。
然而,第一件事虽难,胜在双方都觉得势在必行;第二件事看起来容易,励琛却不可能再以“瑞格塞拉”的身份出现了。
励琛心底打着算盘,手上把信件折吧折吧想再塞回去。他与萨恩斯、岩鹰都有过此类信件,深知密信向来应该看完立即销毁,但这封信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倒不是说内容,而是萨恩斯对这封信的态度。不是励琛妄自菲薄,他还真不觉着萨恩斯不销毁这封信,是因为要留给自己看。看信件的日期——当然,密信平时不必写日期,只不过因提到一月之限,卡加为了校准时间限定而特意加上的——应该是在自己到塔丹之前信件就到萨恩斯手里了。那时候的萨恩斯,怎么可能知道励琛人在哪,是否会到塔丹?
综上所述,励琛觉着萨恩斯刘这封信另有他用。给自己看,那是顺便。
然而等他叠好信纸塞回木管,萨恩斯便伸手一抓,把木管带信纸一把火化成了灰。
还真是等我看的?励琛眨了眨眼,却没问出口。如果萨恩斯知道自己会来塔丹,一碰面就发的那场火未免有些莫名其妙。而且加强契约是为了什么?不再浪费人力在追踪自己消息的方面?
事关萨恩斯发火,励琛明智地闭口不言,不马后炮式疑问是个好习惯。
励琛并不知道萨恩斯一直让人暗中关注他,更不知道自己的撒弥尔之行给情报小分队糟了多大的灾。他甚至不清楚萨恩斯只是猜到他可能会来,就神使鬼差地留下了信,全然不在意口头转述比留信要妥帖。
不过,也幸亏他留了信。这么语焉不详的玩意儿,转述起来真费劲。
励琛看着那信成了灰,又看萨恩斯倚回靠背只盯着他不说话,心知这是有个坑等着自己了。可他不得不跳,只好问道:“殿下已经回信了吗?”
“你说呢?”萨恩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岩鹰指名道姓地要见你,你不觉得我该等你发表一点意见?”
不觉得,而且根本没“指名道姓”。默默吐槽了一句,励琛略微垂头以弱:“不敢妄自揣度殿下意思,倒是可以再和殿下细说独狼晶矿的事。”
他说出这句话时,就怕自家殿下还来一句“擅自行动也常干了,还不敢妄自揣度”之类的嘲讽。不过萨恩斯只是慢慢收了钉在他身上的目光,缓缓阖眼——大约就是要他直接说晶矿的意思。
励琛把晶矿细说了一遍,独狼里的事又捡着要点提了一些。平民私人不能经营晶矿,永恒之色却可以。萨恩斯人手不足,岩鹰给不起名分,合作杀狼再恰当不过。只是这下手也要趁早,否则万一弗杰拉尔真和独狼勾搭上了,晶矿记挂在这位大殿下名下了,那真是鸡飞蛋打。
独狼本就是个狠戾之人聚集地,为了这晶矿和不被连窝端才常年缩在撒弥尔里。现下却还是被狠狠盯上,这才叫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励琛说完之后,萨恩斯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并无答话。励琛虽有些抓不准萨恩斯现在的状态,没喊他,只是拿了不远处躺椅上的薄毯,悄然盖在萨恩斯膝上。
虽然是炎热时节,北地的夜晚还是凉风习习。
励琛在萨恩斯面前躬身做礼,低声道了晚安,这就要退出去了。实际上他还想问问这里头有没有当年“龙的资料”的关系,然而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正要开门,励琛听到萨恩斯在背后说:“明晚过来,再说如何回信。”
“是。”励琛转过来,看到萨恩斯还是闭着眼,又躬身说了句,“晚安,殿下。”
“晚安。”
眼看半月过去,还没收到纯白之色的老三回信的时候,卡加差点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照理说不能。瑞格塞拉那小子心里弯道多,不可能不把晶矿的事和萨恩斯说清道明,他们也不可能悟不透合作是最好的办法。然而还没收到回音,卡加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写信的时候太隐晦了。
他根本没想过瑞格塞拉如果没和萨恩斯通气这种可能。一,夏罗都是瑞格塞拉救出来的,不至于夏罗都到岩鹰了,瑞格塞拉还困在什么地方;二,瑞格塞拉为了萨恩斯,什么心眼都敢玩,绝不会对晶矿这么大一笔横财视而不见。
可怜的卡加,就是因为脑子转得太快,还被萨恩斯记了一笔“知情不报就算了还耍人玩儿”的烂账。
不管怎么说,在卡加考虑是否需要再去一封信催一催的时候,萨恩斯的回信终于到了。
奥塔尔和卡加,岩鹰的团长和副团长,正面对面坐着研究萨恩斯的回信。
“萨尔?这是哪个?”团长奥塔尔捏着信纸,原本就小的密信在这大个子手里显得更加迷你,“励琛又是哪个?”
萨恩斯在信里正式敲定了会面,地点在雷蒂阿中部偏西北的奥卢瓦尔郡,时间倒是比卡加原本说的一个月又多了十天。会带着他的印信出席的代表,岩鹰听都没听说过——一个叫做萨尔,另一个叫做励琛(音)。
至于之前卡加在信里隐约写的要让瑞格塞拉也来,回信里是一个字儿也没提到。
“这两人是谁并不重要。”卡加从奥塔尔手里拿过信又通读了一遍,确认没有更多需要领会的内容,火苗就从指尖窜出来将信件处理了,“重要的是既然他们同意会面,我们就得准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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