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卫引不紧不慢走向前,“景师弟,见了师兄,不打声招呼吗?”
景弦歌气定神闲:“我觉得你当不起。”
卫引偏头看他。
“万一哪天我上位,成了你师娘呢?”
卫引:“?”
什么师,什么娘?
景弦歌摇摇头,“年轻人,真是没有一点眼色。”
卫引终于反应过来。
这色胆包天敢觊觎师父的狗贼。
“我看你像是得了失心疯。”卫引反讥:“怕是打一顿就好。”
景弦歌故作伤怀,扬袖叹道:“师父连我的身子都见过了,定是要对我负责的,卫道友怎能说我失心疯呢?”
“负责?”
殿内有人漫步走来。
卫引拱手:“师父。”
被正主听见,景弦歌脸不红气不喘,也学着行礼,“师父,早啊。”
一人抱琵琶而来,莲冠粼粼发光。
“听景弦歌说,你有心魔?”
“是。”卫引答。
孟宿指间红线若隐若现,额间红点如珠,似一点浓夜烛光。
她指尖捏诀,几息间已演算千种结局。
“我前世今生,并未陨过。”孟宿抬头看他。
她某日闭关,一睁眼就已被困在景弦歌体内。
虽说景弦歌看起来脑袋不太灵光,但她从他口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莫名神魂离体这事与他有关。
景弦歌为了养她神魂,几近倾家荡产,孟宿见此人心无恶意,也专心养魂起来。
但疑惑未减。
她为何会莫名神魂离体,修为不稳?
孟宿算了几卦,却遭到反噬。
这是天不允她再算下去。
涉及太多,无法公布于众。
再结合上世的事,孟宿觉得,许是她前世做了什么事,导致今生出现了偏差。
不过她到底有没有陨落,这事儿还是能算得清楚的。
她有义务帮除自家徒弟的心魔。
而卫引,听到这话后,如释重负,仿佛得以新生。
师父前世没死,那是不是就能说明,是江雪起李泷为了杀他,故意造谣,步步设计,引他上当。
而他也因此赴黄泉。
没事就好。
他松了口气。
这口气一松,卫引进入一个玄而又玄的状态,竟是直接顿悟了。
景弦歌看到这,点头,“怨念已解,修行速度应可与尊主媲美。”
他是天道,自然喜欢这种心术正资质好的天骄。
这也是他那时愿意救人的原因之一。
……
卫引走在坊间,感受着阳光明媚与寒风料峭共存,颇有稀奇地摸了摸凡间的树。
他顿悟后,神魂去了一重天。
腊月的雪厚重冰寒,冻得枯叶都卷了卷,白雪皑皑,压在枝头,可见多少百姓冻死在了这场大雪里。
卫引往前走了走。
他所修道是时间,所以,他只是回到了过去?
是谁的过去呢?
卫引走着走着,忽地听到有少年嬉笑:“没爹没娘,孤儿一个!”
“分明是废物一个!大废物生了个小废物,小废物的哥都不要小废物了,可见他真的是废物!”
少年们哈哈大笑。
而“小废物”手脚冻得通红,被壮实点的孩子推倒在雪地里,脑袋被雪砸懵了,半晌回不过神。
“金少爷,咱们不会把人推死了吧?”
金少爷的随从里有人犯了怂,小声询问。
“怕什么,出事了还有我爹担着呢!”金少爷一咧嘴,单手将趴在地上挣扎力弱的小男孩拎起来,然后猛地又将他扔进雪堆里!
第057章 对我做了什么
冷。
好冷。
他可能要死了。
小男孩的挣扎越来越弱, 弱到连他自己都想放弃,索性不再动弹。
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从爹娘死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在苟延残喘于世上,每天都过得如同行尸走肉。
被人扔石子、被人推倒已是常态, 甚至有些大人带着种奇异的目光接近他, 想要对他动手动脚。
要不是被路人发现的快, 他已成了乱葬岗里的烂肉。
意识在浮沉, 仿佛快要淡去。
就在他闭眼的那刻,金少爷突然松开他的衣领, 摸着发疼的手腕哎呦直叫:“痛痛痛!是谁在那里!”
“哎呦喂,谁打我?”
“有石子敲我脑袋!金少爷, 咱们还是走吧,这小子肯定找了援手!”
一群少爷头顶长了几个大包, 哭着喊着离开了这里。
这里离集市不远, 他们是去找帮手也不一定。
卫引在这里动用不了灵力, 可功夫没落下,对付几个小孩轻轻松松。
他走出树后, 将小孩衣领拎起来,用对方的衣袖抹去小男孩面上积雪。
是一张颇为玉雪可爱的脸。
只是这脸, 越看越熟悉。
“谢行休?”
昏沉着的小男孩倏地一惊。
这三个字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他猛地咳嗽着, 把嘴里的雪与淤泥通通吐了出来。
卫引嫌弃偏身,单手提着小行休, 若不是他一松手, 手里人就会软趴趴倒在地上, 他定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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