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夏初,临近清晨风中,还带着些许寒意。
风吹着每个人的衣袍,在这样一个阳光渐现的早晨,白马港城墙附近,一股巡逻队伍正在出发。
这队伍由着一名营正带领着,一律穿着可以轻便行走的皮甲,沿着城墙沿线,骑着一些战马,临时可以组建一支骑兵巡逻队。
这些人沿着白马港的沿线,缓缓的在附近行走着。
队伍的目的就是在敌军撤退后巡看周围情况。
郑平原和吕肃海都不相信,敌军退后会就此作罢。
城墙一面,高起来的建筑平台上,一群人正站在那里,他们的目光顺着这支队伍,向着远处望去。
其中一人身着大都督贼装,是第二舰队都督郑平原,站在身后,都是他从荆州带来的旧部。
目光随着队伍,一人颇有些感慨的叹着:“大都督,以前未看出,这火统这样了得,以墙为靠,连绵发射,就算是穿着重甲的精兵,不得不抛下战马战车逃之天天。”
这将身着精甲,腰上配着长刀,身材并不高,但自有一种军中军将的凛然之意。
郑平原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随着在大成朝越来越久,初时的惊讶已渐渐平静下来。
大成朝有不少让他感慨的事,对水师的重视是一条,这六处海关的收入,他也听闻了,一年下来超过三百万两银子,这已经抵得全天下农业税了。
还有鱼松已经送到前线了,他也品尝过,这种鱼松味道不算很鲜美,只是对士兵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配料美味,很受欢迎,就此一项,就等于整个天下多收了一二成粮食。
种种如此,国力和气运,就是这样凝聚出来,郑平原觉得自己当初决定,算得上是英明,这样大成朝,真有着一平天下的气数。
又一人赞同的点点头,说:“李将军所说不假,除了在水上作战,火统在地上还是这样威力强横,这此物再造的多些,配制到各郡各省,甚至各县,怕是攻城就越来越难了吧!”
顿了一顿,又说着:“可惜火统射程只有四十步,只要有七十步,弓箭都无用了。”
“弓箭无用说的太早,再说,还有雨水呢,雨中就算有纸壳,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一潮湿就不行了。”
说到这里,众人都是点头。
“火统!”想到昔日自己吃过这个大亏,郑平原目光一暗。
昔日自己的水军,在此物的攻势下损兵折将,而此时自己的手下却配有火统。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你们可还记得昔日那一战?”
“大都督说的……是那场水战?”身边有人反应过来,似是回想起什么,脸色略有些苍白。
郑平原点点头:“那一战损失惨重,又后方遭袭,荆州就彻底翻天覆地,那时陛下所驱的第一舰队,用着这些火统取胜,而我们当时还不曾知晓此物厉害,结果损兵折将……,陛下果非凡根,只是区区凡年,南方和中原,尽归陛下掌握,可见陛下天命所归,无人可过”,…”
顿了一顿,又说着:“火统射程尚短,还不及长弓,但昨日一战,火统就见奇效。”
“第一就是使用简便,我们士兵,经过一周训练就很快掌握,而要有效使用长弓,就得经过凡个月时间的练习,真正精通需数年时间的刻苦训练。”
“昨日胡兵射箭,我军也损失也达到五十,但只要火统不坏,弹冇药不绝,立刻可以补充上去,如果死的是弓手,就死一个少一个,留下弓箭也难以使用。”
说到这里,众将又是点头,不要小看古代的人,久经战阵,自然一点就明。
“还有就是弓手来源臂力,昨日一战,胡人精于弓射,一刻时间内,是他们压制我们,二刻时间,就是相当,到了第三刻时间,胡人臂力已尽,只有受死而无射箭之力,而我们火统兵却断无此患,是故连老人妇幼都可上阵开统。”
说到这里,郑平原能叹息的说着:“有此物,胡人骑射之威,已去大半矣,日后胡人再难为祸中原。”
王弘毅的容人器量,让他佩服。
所谓器量,是由力量和势力决定,有着绝对优势,就可包容回海游刃有余。
当然本身性情狭隘,当不得有大器量。
王弘毅是有着自己计量。
这时不同往昔,鼎器已定,名分已成,南方安定,龙气浓郁,在整个南方,王弘毅的器量都是无人可及。
郑平原昔日归顺时是蚊龙之象,现在蚊龙之气并入大成气运中,气运上交织在一起。
进入容易,抽身却难。
此时的郑平原一身盔甲,眸子幽黑,自有一股天将的风范,听着将领的低声感叹,郑平原淡淡的说着:“此次是胡人为祸中土的最后一战,此战胜利,陛下就会统一天下,我们也可封妻荫子,各位要努力了。”
唯有这样,方保得宗族太平,让子孙得享富贵。
“报!吕大都督到!”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亲兵传报。
一群人从后面不远处的临时营地走来。
吕肃海带着一批人,走上他们所站高台,向着围墙防御外面望去。
“郑大都督,这段时问,可有什么情况?”吕肃海问着。
郑平原说着:“昨日退兵后,不见胡人再攻,不过我以为,他们还会再来。”
“我有此感。”吕肃海点头。
“我已派了一些人,在削近巡视,有了什么情况,会很快报与我们知晓。”郑平原眼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说。
顺着方向望去是一片的荒野。
“咦?”忽然有人咦了一声,有人迟疑:“可是派出去的巡逻骑兵?”
见众人所望的方向有一阵尘土扬起。
一小股骑兵已是策马归来。
“报!”领头的营正高喊着:“天都督,大股胡人骑兵正朝这而来!”
果胡人又来了!
吕肃海和郑平原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心下了然,二人凡乎是同时下令,全军戒备!
巡逻兵飞奔过去后,大门关闭,火统队准备就绪,等待着敌军到来。
“可看清来的有多少人?”将人带到面前,郑平原看了吕肃海一眼,见他没有开口之意,由自己开口问。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营正飞快回答:“胡人大军大举上阵,看样子是倾兵而来,但他们驱赶着有着上万汉人百姓……”,“汉人百姓?”听到这里,两位大都督都脸色天变,明白了胡人的用意。
“他们欲用此法,来消耗我军,突破我们的防线?”
吕肃海冷着一张脸,说着:“哼,胡人的惯用伎俩。”
“都是百姓,我们用何法应对?”在这件事上,郑平原不能自己来作主。
作为一个降将,他在许多时候,不得不比别人更小心谨慎,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吕肃海。
要不御史部,一个戮害赤子百姓的罪,郑平原就兜不了。
吕肃海脸紧绷着,理解了郑平原顾忌,沉默片刻,说:“传令下去,就算迎上来的是汉人百姓,只要他们冲上来,一律以敌军看待!”
抬眼看了看左右,吕肃海扫过周围,声音冷冽:“不能奋勇杀敌者,以逃兵论处!”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这里的每一人,都是明白吕肃海话中之意,齐齐应了声诺。
没有太多时间思索此事,很快巡逻兵归来的方向,有着一阵杂乱的声响传来。
一群群被驱赶着走来百姓,表情麻木,一眼望去,少说也有着上万人,在他们身后,一个个胡人骑兵,和驱羊一样的赶了上去,到了百步左右停止。
一些胡兵冲到近前,绕着白马港,小心避开着火统和弓箭范围,大声对城上取笑,不时尖用鞭子抽打汉人百姓取乐。
借着马力,每一鞭过去都是卷起一片的血肉,顿时城外百步内,百姓一片绝望哭喊,让城中心中发疼,城中人人脸色难看,哪怕是吕肃海和郑平原都不例外。
郑平原看了一眼,只见吕肃海双拳紧握,指甲切入肉中,脸无表情,眸中却透着冰寒的杀机,不由心中一叹。
让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大都督承担射杀百姓的责任,也是无可奈何,谁叫自己是一个降将呢?
“驱赶,让他们冲过去!”
“黎木大人,要不要给他们武器?”
“不必,让他们负土到城下堆积就可以了,他们本来就是消耗城中汉人的火器。”
这时,见此情况,汉人百姓也知道自己下场,也不是一个反抗者都没有,但试图反抗的,很快就被胡人骑兵杀死,死相惨不忍睹,见到这场景,别的都吓的不敢再乱动,只是麻木着表情,听着胡人的吩咐。
“恩,还是要哄骗一下,传令,谁运输十袋土到城下,或者杀死一个对面士兵,我就放他们离开!”
黎木冷笑着,让懂得汉话的人翻译自己的话,通译官照做了,果然,在死亡面前,哪怕一线希望都会抓住,百姓眼中多了一分精神。
传下号令后,中军号角声响起。
顿时,哭叫声响起,大队百姓驱赶着朝城而来,手上搬运着草木砖石,还有盛满土的布袋,跌跌撞撞而来,一时间,哭声震天。
白马港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吕肃海,终于忍耐不住,举手发誓:“苍天在上,我如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随着他们的靠近,吕肃海将手猛一落,冷声说着:“一切罪我来承担,射!”
“啪啪啪啪!”火统齐鸣,喷射冇出了弹丸与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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