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而且婚纱照在临西那边都拍过了,回乡也就没想弄得很复杂。一套红色的中式礼服,请一顿村酒,从早吃到晚就算完事。
这种村宴其实很有意思,新郎新娘正式敬酒之前,那就是个大型自助餐厅,还是免费的那种。
肚子什么时候饿什么时候来吃,肚子要没饿,就去附近田野里转转。
许拙出生在临西,也在临西长大,还真的没怎么来过田野。
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
饭后,许拙看邢刻还没吃完,就先跟上了两个本村的小子,跑去田野里疯。
那两小孩一个八岁,一个十岁。小的那个还没许拙一半岁数,却是田野里的行家。
什么花花草草都认得,什么路也都认得,知识量可比许拙丰富多了。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这麦子啊!”小孩一脸瞧不起地捡起麦子戳戳许拙的脸颊。
“虽然我没认出来是有点笨,没你聪明,但你也不能拿东西戳哥哥的脸吧,万一戳到眼睛怎么办?”许拙佯装生气道。
小孩一愣,背过双手,不好意思地抿抿唇,随即道:“你,你脸白,我就戳一下。”
然后就一个转身,大笑着跟哥哥疯跑向另一片田野。
“喂!”身后的许拙顿时哭笑不得地从田野里站起身来。
这两小孩精力是真的足,转身就跑到了几百米开外。
许拙看看他们,再看看村落,觉得距离还不算远,就想自己再走走看。
主要也是这里后边有一片山。当年许拙被爸妈带到南海那边去时就同他们说过,他不太喜欢海,他喜欢山。
至于为什么喜欢山,许拙也不知道。
临西没山没海,但许拙从小就莫名对山更向往一些。
登山之前,许拙给邢刻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去登山了,让他没什么事的话可以找过来,顺便还给了个附近的标志。做完这一切后,才往山上跑。
大山就好像一座通天塔,虽然通不了天,但攀登的过程中却总让人觉得离天更近了一些。
许拙这一路到处看花看草看动物,遇见不认识的就都拍下来,准备回头问问邢刻,好好储备一点儿新知识。
在喜欢的事物上流连忘返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天不知不觉就黑了下来,可邢刻竟然还没有过来。
许拙在山上一看手机,发现已经下午五点了,顿时有点儿纳闷。
翻开消息一看,确定之前给邢刻的消息成功发送。
那邢刻为什么没来?
在这陌生的村里他和许拙一样没什么认识的人。老杨和老曹忙着不可能一直招呼他,按理说吃完饭就应该追上来了,可为什么五点了还没过来?
许拙下意识发消息问老曹看见邢刻没,随即又皱眉半天,起了坏心思。
- -故意给邢刻发消息说他在山上迷路了,没人接下不来。
然后就随便找了个靠树的石块往地上一坐,开始欣赏他一下午的攀登成果。
冬季的天黑得快,天边的太阳已经有要下山的趋势了。在高山之上,能睥睨远处人烟,还能瞧见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阴沉下去。
附近一个人没有,那叫一个独世清净。
许拙眯眼享受了一会,就接到了老曹的信息,说邢刻吃完饭没多久就走了,还说是来找他了呢,怎么着,你们没碰见吗?
许拙看见后弯了弯唇,回了句碰见了,就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继续仰头呼吸起新鲜空气来。
他突然想起来了,为什么分明临西市没山没海,许拙两个都没见过,但他从小就更喜欢山。
因为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和邢刻认识的第一个新年,邢刻去了乡下邢奶奶家。
那是邢刻和许拙第一次分开。许拙万分不舍,邢刻为了哄许拙,告诉他邢奶奶家后山顶上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树,因为快到天顶了,所以村里的小孩都管那棵树叫许愿树。
邢刻说他那回去乡下回来,会给许拙带一枝许愿树的枝丫,让枝丫视线许拙一个愿望。
许拙等啊等,等了一个暑假,没等来邢刻的电话,最后也没等来邢刻的枝丫。不仅如此,开学之后,邢刻还不搭理他了。
许拙心里一直记得这事儿,升小学的时候就提过邢刻以前骗过他。
当时邢刻想不明白,不懂自己哪里骗过许拙,许拙抿抿唇,没把这个事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邢刻不是故意不实现的,没打电话也好,没带枝丫也好,都是因为当时的情况使然。
这事儿在许拙肚子里憋了那么多年,最后簇生了他对大山的喜欢。
就因为那个寒假,他总是会幻想,邢刻会怎样爬到高山上去给他摘树枝。
“唰唰”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许拙仰起头朝自己靠着的这棵树上看去。
眼里好像坠了星星:“你早就来了,就这样一直跟着我不吭声,无不无聊?”
高高树枝上的邢刻低头看他,黑色的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从高处丢了一根树枝下去。
就落在许拙的身边。
许拙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下子弯弯地笑起来。
他两刚刚居然想到一块去了。
“送我的?”
邢刻从树上跳下来:“嗯。”
“迟了多少年了才想起来,还不是同一棵。”许拙捡回来,状似嫌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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