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里泛滥出来的阴狠让人心惊。
邢刻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意思,一拳砸下去之后很快就跟上了第二拳。少年人的力量已经很充足了,拳拳生风,半跪在地上,仿佛要就这样将邢东海打死。
“可以了,可以了!”周立在这样的拳风下都没法近邢刻的身,还是保安大叔冲上前去拿身体挡住邢刻,大叫道。
与此同时许拙也冲了上去,用刚刚被饮料瓶砸到麻痹的双手用力抱住了邢刻挥拳的手:“阿刻!”
周立见机拉下邢东海,将他往反方向拖。而邢东海则在一阵剧烈的深呼吸之后,脑袋一偏,朝地上吐出了一滩血,里边还混杂着足足三颗牙。
全场都静了。
身后的同学们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没见过这样激烈的场面,也没想过场面会变成这样。
而周立则在确定邢东海还有呼吸后,连忙就要从口袋掏手机叫救护车。
号码还没拨出去,被他拉扯的邢东海便伸手一巴掌将手机打在了地上。
“少、少看不起人,想用救护车来接老子?你做梦!”邢东海击落手机之后,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周立担心他站不住,在一旁小心谨慎地看护着。
可邢东海却只看向对面的邢刻,邢刻也一直盯着他。
这两人就像野兽一样。一个阴冷地将所有的情绪内收进去,谁也不知道里面积攒了多少令人心惊的想法。而另一个则不管不顾地将一切表露在脸上,张狂和愤懑都是一目了然的。
邢东海又吐了一口血沫出来,然后伸手指着邢刻道:“打老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还笑了。
许拙抱住邢刻的双手的动作忍不住变成握住他的手腕和手背,掌心轻轻在邢刻的手背上一下一下地顺着。
“有种。但这事没完。”邢东海咧开血嘴指着邢刻道:“我告诉你邢刻,我邢东海说不让你走你就别想走,你是我养大的,是我儿子!你就得他妈给我留在临西,留在我身边守一辈子!我听人说了,那比赛走了之后就是一直走,要考上了就能留在北城是吧?你他娘别想!老子不走,你他妈哪里也别想去,死都得给我死在临西!听见了?”
邢东海的表情越说越狰狞,到最后整个眼睛都开始充血,恶狠狠地对邢刻说了最后一句:“这事没完。”
“不是,邢刻家长……”
“滚!”
邢东海用力甩开还试图言语沟通的周立,摇摇晃晃地转身走掉。
几乎同一时间,身后被许拙拉住的邢刻也抽掉了自己的手,矮身下去拿起了书包,背在背上,然后对许拙说:“走了。”
“邢刻?”周立站在中间,看看好像随时会倒在地上的邢东海,又看看朝反方向走的邢刻,彻底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而许拙则乖乖和老师同学们告别,然后转身追上邢刻说:“不是只是见见吗,怎么先动起手了?”
邢刻冰冷的声音在附中校门口留下余音:“和他讲不明白。”
“所以就动手?这- -”
一条街,两个方向走。
只剩下同学们和老师还有保安站在原地。
同学和老师都是一脸无措的表情,唯有那保安大叔神情复杂地看了眼邢刻走掉的方向。
回想了一下他方才在瞬间决定下手的那个狠样。
这保安大叔是个伤退兵,见过最无情最残忍的人。这种人和普通人的思维、底线、看世界的角度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遇见问题的反应方式受到经历的影响,通常也极端、野性、爆发力极强,不受社会规定制约。且一旦阈值打开,基本不可能回到普通人的生活模式。
保安大叔喜欢在学校上班,是因为学校作为文明的构建者,在输送一批批按照文明准则去生活的学生。这让他觉得有安全感,能距离回忆里疯狂的战场远一点。
可方才邢刻下去的那一拳,却又唤醒了他久违的记忆。即便成绩再好,刚刚那小子也绝对不在能让保安大叔感到安全的范围内。那是个在社会准则边缘徘徊的苗子,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会掉到外面去。
届时所有的优秀都会变成武器。
“周老师啊。”保安大叔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周立:“你这学生得看住喽,要看不住,以后得是个大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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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伤口一开始显现不出来,回到秘密基地就显现出来了。
许拙细心地上了膏药又上纱布,蹲在邢刻面前,担忧地捧着他的手说:“疼不?”
邢刻垂眸看他:“不疼。”
“不疼个屁。”许拙竖眉道:“都破皮了!邢东海的脸可真硬,吃什么长的。”
这心是真偏,邢东海脸都快被打烂了,可许拙却只看得见邢刻的手。
邢刻没动。
见许拙索性坐在他面前,像小狗一样担忧可怜地看他手的表情。竟也渐渐觉得那只手疼起来,心念微动地舔唇道:“你觉得疼?”
“什么?伤口?”许拙说:“那当然啊,再深点我都觉得能看见你骨头了!”
“可没伤在你身上。”
“那伤在你身上我不能疼啊?你又不知道疼,我就替你疼呗。”许拙瘪嘴道。
邢刻看着他,双眼变得特别黑。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邢东海的时候他内心分明没有太多激荡的情绪,只是觉得处理邢东海最好的方式就是动手。这个过程里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报复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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