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沈追司正盯着他带来的那十斤肉看切多少今晚吃合适,刚准备下刀,就听见陆白他们进屋的声音。
见陆白下工回来了,他停下下刀的动作,问他:“做小酥肉要多少肉?”
“一半吧!”陆白说,“留一半做其他的。”
“要我切吗?”沈追司又问。
“要,你切肉,我吃完苹果先把鸡肉腌一下。”陆白道。
“那我呢?”问这话的是陆玉。
“你先喝点水垫吧一下。”没点心了,只能喝水。
陆玉听罢,什么也没说,只眼睛仿佛黏在他手里即将被他吃完的苹果上一般,抠都抠不下来。
一旁正切肉的沈追司瞧见了,说:“不是跟你说了,当自己家似的,想吃什么自己拿,别跟他们客气,不然,很可能会被饿死。”
他是跟陆玉说过这话,不过,没有不然。
陆玉当时听了,只当他是在跟他客套,现在多了个不然,听起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想吃什么?”陆白问。
陆玉怀疑他在明知故问,但还是回答说:“想吃苹果。”
“哦。”苹果还是有的,“想吃自己拿。”
陆玉连想吃苹果都说出口了,自己拿已经不是个事了,更何况,还是陆白让他自己拿的。
于是,他转身跑去厅里的桌上拿了颗桃子。
陆白见上一秒刚跟他说想吃苹果的他,下一秒拿了颗桃子吃,有些疑惑道:“你不是想吃苹果吗?”
“突然又想吃桃子了。”相比于苹果,陆玉更喜欢吃桃子。
“哦。”陆白也没太在意,吃完最后一口苹果,就准备干活去了,走之前 ,还不忘对陆玉道,“这里不用你帮忙,你自己找个地方待着。”
陆玉干了一下午的农活,这会儿累得很,倒没有跟他客气,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吃桃子。
刚吃完一颗桃子,院外就传来敲门声。
他听到声音后,并没有走去开门,而是朝厨房走去,打算让许新月他们去开,刚朝厨房走了两步,就见许冬至从里面出来。
“有人敲门。”
“我去开。”许冬至出来就是去开门的,说完,直接朝院子走去。
陆玉见了,人没跟上,但目光跟随他到了院子,想看来人是谁。
来人不少,有男有女。
许冬至没有让他们进院子,站在院门口和他们交流,距离有点远,他们说话的声音又不大,陆玉听不太清楚,犹豫了下,到底没忍住朝院子走去。
出了屋,他就大概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好像是拿鸡来换粮食的。
陆白去找陈山的时候,是带着他一起的,所以,他对此并不惊讶,让他惊讶的是一下来了这么多人。
他记得陆白和陈山说的时候,是要一两只,这来的……他粗略数了下,光手上拎着鸡的就有五六个,还有一些人两手空空,不知道是跟拎着鸡的一起过来,还是也有换粮的意向,先过来打探一下。
许冬至不知道是自己粮食给多了,还是大队里养鸡的人家都缺粮食,看着自己面前七嘴八舌,不肯离去的人,有点头疼。
这些人大多都是下工回家才从邻里那里得知此事,然后,就拎着家里的鸡火急火燎地跑到他们家来。
他跟他们说家里没粮食了,他们就说拿钱买也行,他倒是不介意用钱买,但问题是,他们家真的养不下那么多只鸡。
而且,他有预感,他要是买了,之后,肯定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跑来他们家,今天是他们大队的人,明天就是其他大队的,后天可能是其他公社的大队。
这年代交通虽然不便利,但消息流传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尤其是不需要交通工具就能到的地方,比如,十里八乡。
一想到十里八乡的人都来他们家换粮食,他的头就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换,不换,坚决不换,也不买,要知道现在可是禁止私下买卖的,买个一两只还好,买多了很容易被当成资本主义的尾巴割掉的。
虽然他们家有国家做后盾,但也不想那么高调。
那些人见他拒绝,却迟迟不肯离去,脾气好点的,就跟他卖惨讲人情,脾气不好的,甚至想强买强卖。
许冬至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因为他们不讲武德,推搡着他,想进院子,他的身体即便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孱弱,也还只是个孩子,哪里经得起他们推搡,好在许新月耳力好,出来得及时。
许新月听声音不对,就从屋里出来看看。
刚出来,就看到有人在推搡许冬至,当下便颇为不悦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些人见了她,倒没有再推搡许冬至,而是跟她说,他们是来换粮食的。
许新月看了眼他们手上拎着的鸡,说实话,有点心动,但许冬至不久前才跟她千叮咛万嘱咐,说他们家的鸡多得养不下了,不能再换,也不该再换。
她虽然不是个听话的,但也不喜欢强买强卖,更没有同情心那玩意儿,所以,任凭他们怎么说,她的态度都是跟许冬至一致的,不换。
她说不换,甭管心里是真的不换,还是假的不换,面上的态度都十分强硬,话一说完,就直接把院门关上,任凭他们在外面怎么敲门也不开。
那些人被拒之门外,也不敢大闹,因为沈追司的车还停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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