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时锦是主演,和五番待遇自然不一样。
开拍前夕,宗导组了个局,把几个主演叫过来一起围读剧本。
“《脱逃》这个本子用了规则类怪谈的写法,主角在一间精神病院醒过来,没有在规定时间内逃出去就会被杀死,之后醒来忘却记忆进入下一次循环……”
时锦聚精会神地听着,她没看过无限流的小说,但总觉得这和科幻作品中常用的平行宇宙之类的设定有点像。
原着小说未曾设置男性的主要角色,主角需要探索的剧情无一不与女性有关。
换言之,这是一个关于疯女人的故事。
“时小姐,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宗弋和时锦年纪差不了几岁,她相貌平平,戴着夸张的黑框眼镜,只有在讨论剧情的时候眼睛中才会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时锦握上宗导的手,暗暗想着她一定是一个非常热爱导演事业的人。
“小蔡,这次拍戏要麻烦你来回接送我了。”
时锦不想离陆嘉笙太远,好在宗导也说了就在上海取景,她想着多跑几趟也没什么,也就没问具体的取景地在哪。
小蔡开着车,吞吞吐吐地说:“时姐,用不着接送。”
“嗯?”
“这次剧组就在复馨疗养院取景……”
不用想,又是小陆总干的好事儿。
宗导本来就为了拉不到赞助发愁,不料陆深找上门来,又是投资又是提供场地,几块大饼砸下来都快把宗导给砸晕了。
“疗养院那边怎么会答应?”
拍戏乱糟糟的,肯定会打扰到陆嘉笙。
就算嘉笙性子再怎么软,他不是还有个财大气粗,又把他当眼珠子疼的爹吗?
“听说是陆总把疗养院给买了下来,就给剧组划了叁分之一的地方拍戏。陆先生那边也问过了,说是没关系……”
陆嘉笙觉得没关系,时锦可不觉得没关系。
尤其是刚一下车就瞧见陆深笑嘻嘻地盯着她,看得她浑身别扭。
“小陆总什么时候开始进军医疗养老行业了?”
陆深瞟了一眼蔡助理,一本正经地说:“随着中国社会老龄化愈发严重,我国银发经济正是一片亟待投资的蓝海。”
时锦懒得跟他废话,进屋就问:“嘉笙,你得静养,别由着他胡来。”
说到后面,她眼如飞刀直冲陆深剜了过来。
陆深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心里却是酸溜溜地难受。
看她护短的样子,仿佛他才是外人。
陆深不是没想过破罐儿破摔,干脆跟小叔坦白算了,可他一担心小叔被他气个好歹,二又害怕时锦再也不理他。
算了,就这样纠缠不休,也挺好。
和她共同守护一个秘密,在某种程度上给了他偷情的快感。
“阿深说这是支持你工作嘛。”
再说,他本来也没那么脆弱。
陆老爷子对这个小儿子的感情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从前事事以他为傲,如今怕他磕了碰了万般可怜。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陆嘉笙未必愿意这样。
“阿锦不用担心我,我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不自觉地,他流露出一丝叫人心疼的落寞,而时锦也果然忍不住,上前轻轻地抱一抱他。
只有小陆总咬牙切齿地看着俩人,心里对着装模作样的小叔呸了一声。
他怎么看小叔怎么觉着他是故意的。
“我还没见过你演戏的样子呢,就叫我涨涨见识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时锦也找不出什么借口,她回过神,看向陆深,问:“小陆总日理万机,有那么多事要忙,阿生这边我照顾就好,您还是回公司忙您的正事吧。”
对此,小陆总早有准备。
他大马金刀地坐到了陆嘉笙的轮椅上,梗着脖子说:
“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这了!”
时锦疑惑,问:“阿生他现在也不需要家属陪床吧?”
再说,哪怕是要陪床,也轮不到陆深这个大侄子。
“谁说我要和小叔住一间了?”
陆深看见陆嘉笙这床就膈应,他可是清楚得很姐姐会和小叔在那张床上做什么……
“我住隔壁。”
小陆总前一阵子为爱伤神,进入工作狂模式直接把一年的指标都给干完了,现在正是闲得没事,可不得瞪大点眼睛盯着她。
“你什么毛病?都得住疗养院了?”
陆深看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心痛,一股气直往脑门儿窜,他想也不想就说:“我阳痿行了吧?”
此话一出,时锦和陆嘉笙不约而同地朝他下半身看去。
陆嘉笙咳嗽一声,说:“阿深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说话注意点。”
时锦却在想,上次那下不会真把陆深给撞废了吧?
陆深看小叔怕他脏了时锦耳朵的样儿就觉得好笑,哪怕是更不堪入耳的话,俩人情到浓时也不是没有说过。
“这病是住疗养院能治好的吗?”
时锦偏偏还要火上浇油。
陆深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出去。时锦看他气鼓鼓的,像个河豚,忍不住问道:“小陆总这是干嘛去?”
“我去挂个男科,治阳痿,还不行吗?”
说完,“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你和阿深,”陆嘉笙宠溺地看着她,柔柔问道:“似乎相处得不错。”
时锦仍是笑意盈盈,她一把抽走陆嘉笙怀里的书,扑了过去,一边在他胸前画着圈儿,一边说:“那也没有我和你相处得好……”
此时此刻,陆嘉笙的床头柜里摆着不少计生用品。
他揉着时锦的脑袋,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次,让我在上面?”
时锦有些惊讶,传教士位那么费腿,他哪能使得上力气?
陆嘉笙没有错过她的表情,他顿了顿,向她解释。
“我想,好好地看一看你。”
不是女上位,就是背对着他,总也看不清她的脸。
时锦的心有一点酸涩,这个请求就好比他站在悬崖边,求她推他一把让他解脱,她该答应,还是该不答应?
最后,她也只好无奈地说了句:“好。”
陆嘉笙解开扣子,清癯的身体一寸一寸裸露,他用两只胳膊撑起自己,由于下半身用不上力,不免有些摇摇晃晃,风吹藤条一般无端叫人心疼。
时锦想去帮一帮他,但他固执地摇头,说:“总不能连这种事,都要别人帮吧?”
她不明白,她不明白既然可以选择轻巧的姿势,他又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因为她是一个没有残疾的人,所以她永远也不会明白。
直到他吃力地架到她的身上,尽管不想承认,时锦还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小心一点……”
可她的叮嘱还没说完,陆嘉笙大腿一软,就像一条鱼尾残破的鱼,无力又软弱,只有随波逐流,软软地从床上滑了下去。
“嘉笙,你没事儿吧?”
时锦跳下床,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陆嘉笙捂住脸,不想叫她看见自己惊慌失措的神情。
很久之后,他指缝间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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