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买酒,与其说是为酒,不如说是为了人。
屋门禁闭,只剩下两人。
“当初你开这间酒舍是为了等魏玉回来,我知道你与他已换过婚书,将自己视为魏家妇。但如今魏玉已经回来,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事有蹊跷,你还是换个安全点的地方好好休养吧。”
南欢气若游丝的说道:“什么是安全点的地方?”
“王府。”
第五章
南欢皱着眉,费力地摇头。
未婚女子是不该平白无故住到别人家里去的,这是世人都知道的道理。
名声,她倒不是十分在乎。
但魏玉如今已经回京,若他知道她住在王府中,对她生出猜忌怎么办?
宋暮站在她的床边,长长的阴影自上而下将她完全笼罩。
“王府守备森严,可保你平安。”
南欢眉心紧皱着,看起来并不情愿的样子。
自小起,南欢只要稍稍露出些许不情愿,身边人大多都会顺着她的意思。
但宋暮却并没有顺着她的意思,他的目光沉甸甸的落在她身上,让南欢感觉自己像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讲话也分毫不留情面。
“这地方不是久居之所,你应当明白。”
南欢一时气闷,却也知道宋暮说的是实话。
今天事情出的蹊跷,她的身体似乎也出了问题,最好还是先离开这里。
可她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呢?回家去吗?
南府是京中数得上的高门世家,防备森严虽比不上王府,但也绝不会让几个小贼那么容易的闯入。
可自她绝食相逼退婚离家起,就一步再未踏过南府的地。父母也对她死心了,这几年一次都没有登门探望过,就连一个口信都没有传过。
虽说同住在一座城中,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母。
想到离家时父母兄弟的叱责和冷脸,这几年开酒舍的辛苦,从前她尚且能够忍受是因为心中有一个魏玉撑着。
此刻却有些难以支撑了。
南欢忍不住鼻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宋暮原本站在床边,见她红了眼眶,他紧皱眉头,转过身去,伸手按了按眉心。
南欢在背后低声啜泣起来。
宋暮在房内走了几步,又走回来看着她。
“你哭什么?”
南欢含泪望着他,“我想回家。”
宋暮一怔,神色略显愕然。
南欢说完这话,便已经在喊王凤珠了,“奶娘!”
当天,王凤珠就回了一趟南家。
她本就是南家的家生子,父母兄弟姐妹,乃至当初早死的那个丈夫曾经都在南府当差,其中一个姐姐还是南欢的母亲柳夫人身边最得用的管事嬷嬷。
按理来说,她在南府有旧,又是南欢身边人,事关南欢,想要见到柳夫人应该并不难。
毕竟从前阖府上下都将南欢的事视作头等大事,南老爷与柳夫人对南欢这个小女儿的偏心和疼惜是众所周知的。
连带着她这个奶娘在几位主子面前也十分有脸面。
但这一次登门,门房初时对她十分热络,请她进门先坐着等着小厮往内宅通报,通报的人回来之后也不知与门房说了什么。
他态度大变,竟要将她直接赶出府门。
王凤珠又气又急,“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还来得不对了?”
门房顾忌着王凤珠的兄弟姐妹,还算留有几分客气,“王大娘,若是你回来探望亲人,自然是可以的。但若是为了别的就算了吧。”
王凤珠也是在大宅中生活过的人,很快冷静下来。
她双眼紧盯着门房试探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来是奉了三小姐的令,有重要之事要告诉夫人的。”
门房长叹一口气,只得将话说的更明白一些,“你不是我们南府的人了,你那位主子也跟我们南府没有半分干系。我们南氏没有三小姐,你也死了见夫人的那条心吧。”
王凤珠目光闪烁,心头一沉,“这可是夫人的意思?”
门房,“王大姐,你别问了。小的也不过奉差做事。”
王凤珠这便知道多半不是柳夫人的意思,而是其他主子的意思。
但她离开南府已经太久了,现在也不清楚南府的情况,只得暂时离开。
王凤珠这一去久了一些,日头升起来,左右的街坊都开了张。
典当行的伙计一脸稀奇的盯着大门紧闭的酒舍,“奇了怪了,今日南小姐怎么没有开门?”
往常一条街的商户里,就数这间酒舍开门最早,风雨无阻。
胭脂铺的娘子捏着鼻子走出铺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蹊跷,只是那股子血腥味直往人鼻子里冲。
“哪里来这么大的腥味。”
她盯着店门上的水渍,转头道:“猪肉李,是不是你把臭水泼我门口了!”
沉月带着胡先生进了巷子,见前方一群人吵吵嚷嚷,眉心微皱,转身带着身后的人绕到了另一条街,从后门进了酒舍的院子。
院中立着数个禁军,一排排的都是全副武装,银甲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有种不言自明的威严。
胡之行对这一群禁军表现得十分平常,没有多看一眼,径直进门先向宋暮行了一礼。
宋暮扶起他,“今日请先生来是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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