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再也回不到从前

    秦岚却看着那扇微颤的门，整个人虚脱地倒在了床上，手一松，银质刀叉‘叮’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 ?
    顾辰风同意了离婚，她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甚至心里堵得更厉害了！
    哪怕脖子上的伤痛，也压不住心里那如压了巨石般的堵。
    ……
    一个月后。
    骄阳似火，一身白裙的秦岚顶着烈日来到了辰风集团。
    她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就出院了，出院后，她就以养病为由带着秦念搬回了秦家。
    之后，又找了律师来跟顾辰风谈离婚的事情。
    她净身出户，带着秦念离开，三亿的融资，她拟定分期还款。
    离婚协议都写好了，她也签字了，只等顾辰风签字就生效了。
    可是，顾辰风却怎么也不肯签字。
    他这样出尔反尔让秦岚显得很被动，不得已下，她只好自己亲自来找他。
    “夫人，你来了。”
    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她遇到了拿着文件的杨万里。
    秦岚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你们总裁在吗？”
    秦岚和顾辰风这段时间闹离婚，做为顾辰风最为贴心的特助，杨万里也略有耳闻。
    他眸光一闪，笑着道：“夫人，你来的不巧，总裁在开会。”
    顾辰风几次都拒见秦岚的代理律师，心思通透的杨万里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很明显他不想跟总裁夫人离婚。
    这种时候，他当然要帮忙遮掩。
    “没关系，我去他办公室等。”秦岚一笑，并未觉得意外，显得很淡定。
    来之前，她就预想到顾辰风会在开会这件事，因此，早就有了心准备。
    杨万里一怔，抿了抿唇，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电梯门却在这个时候叮一声打开了，将他想说的话打住。
    秦岚看了杨万里一眼，轻问：“杨助理要上去吗？”
    “额，不了。”
    杨万里摇头，将手里的文件夹一举，“我还有点事要去办，夫人你请。”
    末了，他微微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
    秦岚抿唇一笑，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
    随之，电梯门关上。
    门关上的那一刻，杨万里立即拿出了手机给顾辰风拨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什么事？”
    电话里，顾辰风的声音清冷无波，不带一丝情绪。
    “总裁，总裁夫人来了，已经坐上电梯了。”
    杨万里看着不断闪烁的电梯指示灯焦急地说道。
    一眨眼，红色指示灯已经指向了十楼。
    “我知道了。”
    顾辰风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任何起伏，不等杨万里回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真淡定啊……”
    杨万里看着一片忙音的手机，轻叹了一声。
    而后，便拿着文件走出了公司大楼。
    ……
    这边，电梯很快就在1o8层停了下来。
    秦岚在电梯里抿了一下唇，这才低着头从电梯里走出来。
    走过长长的走道，转个弯，她就看到了秘书台。
    “夫人。”
    秘书主管看到她，立即站了起来。
    “我去办公室里等你们总裁。”
    秦岚冲着她微微一点头，就向总裁办公室走了去。
    秘书主管微微一怔，神情有些怪异，却没有说什么。
    秦岚走的匆忙，并未看到秘书主管脸上的怪异神色，不一会，她就走到门口，门一推开，她却感到意外地顿下了脚步。
    只因宽敞华丽的办公室里站着一个男人，他北朝门口向里站在窗边，被阳光笼罩的颀长身影，本该明媚，此时，在秦岚眼里却散着一丝说不出的忧伤。
    秦岚一怔，刚想开口说话，却从那边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进来，关门。”
    秦岚抿了抿唇，随后，走进去，随手将门带上。
    办公室里很是安静，只剩秦岚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和她故意放轻的呼吸。
    “杨助理说你开会……”
    秦岚站在办公桌前等了半天，顾辰风也没有转过身来她只好先开了口。
    “文件拿过来。”
    不知是秦岚的开场白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还是自己想通了，他忽然将身子转了过来。
    秦岚抬眸看着他，一个月不见，她现男人清瘦了许多，英俊的脸庞棱角越分明。
    一双深幽的眼越深幽如潭，叫人一眼望不到底，眼底却有很明显的红血丝，眉目间也透着难掩的憔悴。
    “昨晚没休息好吗？”
    秦岚将文件递过去，很自然地问道。
    顾辰风却唇角微微一勾，冷漠疏离地道：“谢谢关心，我休息的很好。”
    话落，他伸手接过了她的手里的文件。
    修长的手指翻开一页，快扫了一下，便拿起签字笔坐了下去。
    秦岚看着他突然变冷的态度，心口莫名地就有点犯堵，可是，这不正是她所想要的距离吗？
    她抿唇故作无所谓地一笑：“那就好。”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男人身后，将他笼罩在一片淡淡的光晕里，男人的模样还是一如往昔那样俊美不凡，只是俊朗的眉宇间多了一丝憔悴与疲惫。
    其实，刚才那一句话，她根本就不该问，这些日子，她自己又何曾休息好。
    每日里总是忍不住想起他的样子，想起他们在伦敦度过的那一段美好时光。
    想起他抱着她说‘我爱你’时的深情模样，那样的他，就算是此时知道一切真相的她，也还是会不忍住动容。
    没有哪一个女人能拒绝，那样温柔深情的目光，哪怕明知是谎言，也心甘情愿被骗
    有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日，她只是想要回娘家小住一段时间，静静心，不想，却生了那样的意外。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她和他的缘分，只能到那里而已。
    她思绪纷飞的时候，男人正拿着签字笔在签名处刷刷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签好后，男人看着那份文件静默了几秒，旋即，手一抬将文件递给了秦岚：“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办公了。”
    看这么快就签好了协议，秦岚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抿着唇接过，而后，又看着他艰涩地开口说道：“那个三亿……”
    “不用还了，当我给你的赡养费。”
    顾辰风拿过一个文件夹，头也不抬地回道。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是，但是，没有钱真的是万万不能，秦岚觉得就凭这三亿，她在顾辰风面前永远也高傲不起来。
    她砸了砸唇，最后，还是声音很低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话落，便拿着那份文件转身离去。
    秦岚的身影一离开办公室，顾辰风就用力将手里的文件夹扔了出去，双手搓着脸颓废地向椅子里倒了去。
    阳光洒满窗口，有些还落在了他身上，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从秦岚拿着离婚协议书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冰冻了，那么冷，冷的彻骨，让人只想要打哆嗦。
    他双手在脸上搓了很久，后来又移到眼睛上盖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眼角红红的，水光若隐若现。
    他其实可以狠一点，也可以无休止地将这场离婚拖下去。
    但是，看到秦岚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他忽然觉得没意思了，她的心已经不在了，他强留她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在他面前，他一直把姿态放得很低，可是，这一次，他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放低，他们也是不可能了。
    只因，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已经回来了。
    以前，那个男人还是一个死人的时候，她就念着他，宁愿为他封锁心门，也不愿意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现在，他回来了，他怎么可能还有机会？
    他顾辰风从来不轻易言败，但是，在秦岚这件事上，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输的那个，从开始到最后，一直都输的彻彻底底。
    她说他只是恋着她那张与顾婉相似的脸，这个问题，这个月里，他仔细想过，他承认开始的时候，他对她的关注，就是从这张脸开始，这是不可否认的事情。
    但是，后来生了那么多事，他怎么可能还只是恋着那张脸？
    然而，就算他说再多她估计也不会相信，所以，他就不想再说了。
    就这样吧，还她自由，成全她，也放过自己。
    ……
    秦岚拿着那份离婚协议，神情恍惚地走出辰风集团。
    她站在院门口，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却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悲凉，他们终于离婚了！
    她得到自由，然而，心情却并没有想象中轻松。
    反而是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那个男人温柔深情的目光后，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心里空落落的。
    以前，她以为自己只是喜欢他，现在，她摸着自己的心，却感觉那应该不止是喜欢……
    只是，感觉到了又如何，她和他已经缘尽如此了。
    再见，顾辰风，祝你一切都好……
    望着高耸入云霄的大楼，秦岚涩然一笑。
    笑过之后，她忽然握紧双拳对自己鼓励道：“秦岚，加油，你可以的！”
    是的，她可以的，离开那个男人，她也可以活出自己的一片天。
    经过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后，秦岚觉得自己真的是不适合经商，她打算回去后就跟母亲坦白一切，她要辞去副总职务，专心于自己的绘画事业。
    哪怕一幅画只买个几百元，上千元，她也要凭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再也不想依附任何人。
    她觉得只有自己真的强大了，生活才能处处充满阳光，她才有权利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一天，秦岚站在辰风集团院门外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嘴角含笑地离开了。
    ……
    三天后，秦氏董事长办公室。
    “妈，这是我的辞职信。”秦岚将一个信封递到了方玉梅的桌子上，然后，弯腰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话落，她转身就要离开，却在抬步的时候被方玉梅叫住。
    “一定要辞职吗？你还可以慢慢学，妈妈不会要求你怎样的。”方玉梅柔声挽留道。
    三天前，秦岚已经将自己和顾辰风协议离婚的事情说了出来。
    方玉梅当即就对她了一通脾气，将她训了一顿。
    而后，母女两个不欢而散。
    在家里整整三天都没有说话，这次办公室的面谈，是不欢而散后的次交谈。
    方玉梅没想到秦岚却是给她这样一个消息，她暗自觉得女儿是在跟自己生气，所以，才想要辞职。
    “妈，你知道人一生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方玉梅看着秦岚不说话。
    秦岚抿唇微微一笑，也不管她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那就是选错了努力的方向，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历练，我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并无经商的才能，方卓舅舅，其实比我更适合做秦氏的接班人，妈，你放心，我不介意。”
    “真的想好了？”方玉梅问。
    “嗯，想好了。”秦岚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一派轻松，很轻易地就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快乐，“房子，我也租好了，等那边都弄好了后，我会带着秦念一起离开。”
    “为什么要租房子？你想画画，南桥那边的房子还是可以给你用的。”方玉梅皱眉说道。
    “不用了，妈，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我想试着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和秦念。”秦岚笑着婉拒道。
    “真的不要南桥那边的房子吗？你是大人吃苦可以，但是，孩子……”
    “妈，我想重新开始，所以，就需要一个新的起点，至于秦念，我也问过他的意思，他说愿意和我一起，这样也好，小孩子吃点苦，将来才会更有出息。”
    不等方玉梅将话说完，秦岚就笑着将她的话打断。
    “好吧，你也已经长大了，既然决定了，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方玉梅无奈地叹了口气，复又问道：“你和辰风的关系，真的已经无法挽回了吗？”
    听到方玉梅提及顾辰风，秦岚含笑的眉目顿时黯然了几分，旋即，却又故作明朗地仰头一笑，道：“不能了，这样很好！”
    话落，她便对着方玉梅鞠了一躬，然后，一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你……哎……”
    身后，方玉梅手扬了起来，似乎想要挽留她，最后，却还是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
    交了辞职信，秦岚忽然觉得一身轻松。
    走出公司大楼，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她抬头看向了天空。
    头顶的太阳炙热如火，白刺刺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她抬手在眉骨处搭了个凉棚，对着金灿灿的太阳笑了笑，只觉得心里一片欢腾。
    终于挣脱了一切，可以开始她的新生活了！
    回到秦家后，她觉得天色还早，便带着秦念去了秦天的墓地。
    炎热的夏天，扫墓的人并不多，秦岚在门口买了一束鲜花，然后，又买了些供果，便带着秦念奔向了秦天的墓。
    秦天的墓修建的很华丽，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母亲方玉梅对他的情意，在他的墓碑旁还留了一个空位，那是方玉梅为自己留的位置。
    远远的，秦岚就看到了那个墓。
    由于方玉梅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因此，秦天的墓很干净，上面还摆放着一个月前的供果。
    秦岚弯身先将那些旧的的东西弄走，这才重新摆上自己带来的鲜花和供果。
    站在墓碑前跟秦天说了几句话，牵着秦念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墓碑林立的墓园中，那人牵着一个小女孩，一身黑衣黑裤，利落的短被阳光染成了淡金色，他侧身对着母子二人，侧脸的轮廓温润如玉。
    秦岚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想象他眼中的点点温润暖光。
    他垂眸看着跟前的墓碑，周身散出浓浓的悲伤。
    李慕深！
    看清那个人后，秦岚一怔，停下了脚步，正在思考是直接低着头走过去，还是悄悄绕道走。
    然而，不等她考虑清楚，耳边就响起了秦念欣喜的声音：“妈妈，小苏菲在那里！”
    秦岚无奈地一笑，只好点头应道：“嗯，是她，怎么了？”
    “妈妈，我们上去打个招呼吧。”秦念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秦岚并没有将自己和顾辰风离婚的事情高手秦念，但是，聪明的秦念，似乎什么都知道。
    在她面前一直都表现的很乖巧懂事，这段时间，自从她出院开始，他就特别的乖巧，像是在故意照顾她的情绪一般，处处都小心翼翼，从来不调皮，也不惹她生气。
    看着这样的秦念，秦岚心中一直是愧疚的。
    她觉得离开了顾辰风后，是可以着手找秦念的生父了。
    孩子成长的道路上，不应该只有她这个母亲，应该还有一位父亲的参入，她并不奢求从秦念的父亲那里得到任何物质上的东西。
    只是希望那人能念在亲生骨肉的份上，尽一些做父亲的责任。
    哪怕只是陪秦念去看个电影，散个步，那也行。
    “好……”
    秦岚轻应着，在秦念头上摸了摸。
    “念念哥哥！”
    才抬步往那边走，结果，就有欣喜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小苏菲也现了秦念。
    “苏菲你好！”秦岚只好停下脚步，对着朝这边望着的小苏菲打了个招呼。
    “小岚阿姨……”见秦岚给直接打招呼，小苏菲似一下被触动了什么，瘪着小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小岚……”李慕深也缓缓转过身，看了过来，本来黯然的眸子，在看到秦岚后，忽然又亮了起来。
    “李总，你也来这边扫墓吗？”
    秦岚牵着秦念笑着走过来，哪怕已经知道了他是裴莫行，可是，她还是疏离地喊着他李总。
    这其实是一种暗示，暗示他们不会再回到从前。
    秦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暗示，只是看到他就忍不住这样喊了。
    有时，她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李慕深明明和裴莫行是一个人，但是，她却找不到从前的那种感觉，现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心无旁贷地盼着他，念着他了……
    她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却清楚地知道自从跟顾辰风离婚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清晰。
    所以，她离开顾辰风后，一直都没有再跟李慕深联系过。
    哪怕他跟秦氏签合作协议的时候，要求她去见一面，她也没有去。
    以前想起裴莫行，她会心痛。
    现在看着李慕深，她却只觉得心酸。
    “小岚，你已经跟我这么生疏了吗？”李慕深刚刚亮光一闪的双眸又黯淡了下去，唇边的笑也透着几分无奈和苦涩，“不要那样喊，还是像以前一样喊我阿行吧。”
    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乞求，显得那么的卑微。
    秦岚听了越心酸，却并没有答应，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是阿行吗？”
    “我……”李慕深怔了一下，旋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掷地有声地回道：“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阿行！”
    “那李太太呢！你把她又置于何地？”秦岚看着他的眼睛质问道，声音尖锐，目光咄咄逼人。
    “她……”李慕深抿了一下唇，似有些说不下去，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墓碑。
    那里青灰色的墓碑上，一张青春洋溢的笑脸，在阳光下微微闪耀。
    “李太太！”
    秦岚顺着他看过去，忍不住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她没想到才一个月的时间，那美丽的女子就长眠于地下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眼角微红地问道。
    她对李丽丝的印象很好，哪怕觉得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可知道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她心中还是禁不住一阵难过。
    “半个月前……”
    李慕深声音淡淡的，却有股难掩的悲伤，“他父亲去世后，给她打击太大，我以为，她可以挺过去的，不想，却……”
    说着说着，他便哽咽了，有些说不下去。
    “李总，我……”
    对于安抚人这一项，秦岚其实并不怎么擅长，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了几个字，她便停了下来。
    “小岚，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的，思思她早就知道有这一天，所以，走的并不痛苦。”李慕深忽然转过头看着秦岚说道。
    秦岚听了有些尴尬，他太太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他反过来说安抚的话。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咬了咬唇角，道：“李总，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带孩子们去游乐场玩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