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这是?”鲁大老爷自然不是一个人在屏风后面,身边还有管家跟着,看见鲁大老爷的眉皱紧,管家自然要问清楚,鲁大老爷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外面的内侍,他们一说话,外面几个人就听见了,内侍已经放下酒杯,对周四道:“怎么,这屋里还有别人?”
“这,”周四没想到内侍会听到里面人说话,还在迟疑时候内侍就已站起身对李四道:“叔叔,你这是害我?”
“侄儿,侄儿,快些坐下!”李四将计就计,面上也露出慌乱神色,急忙拉住内侍的手,内侍已经把李四的手一甩,对周四愤怒地道:“这是何等样的大事,哪是随随便便一个外人就能知道的,我冒了杀头的危险,想办法把你带进宗正府中,谁知你让个外人坐在屏风后面,到时若出了事,我的身家性命,连我的叔叔,都要,都要被连累。”
内侍这样嚷出,周四的脸不由红了,刚要解释就见鲁大老爷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对内侍道:“还请留步,说起来,我也不算什么外人。”
内侍看着鲁大老爷,上下打量一番就冷笑道:“不过是这京城之中,到处都能见到的商人罢了,哪里就能算得上内人?”
内侍的话中有浓浓的嘲讽,周四见鲁大老爷出来了,急忙解释道:“这是我么次妃的兄长,也是我们世子的亲舅舅。”
亲舅舅?内侍的嘲讽更浓了:“不过一个妾舅而已,也只有什么都不懂的人,才把他们当做正经亲戚看待,不然的话,真是亲戚,怎么不见和我们宗正往来?”
鲁大老爷自从把妹子嫁进楚王府,从来都是被人称赞受人赞美的,哪里受过这样嘲讽,鲁大老爷的脸顿时涨红,强嚷出来:“我不过是因为事情繁忙,等事情忙完,自然去拜访宗正。”
这样的话只引来内侍的嘲笑:“你去见宗正,只怕宗正并不愿见你,若连这样的妾舅都见,还不晓得我们宗正要见出多少人来?更不知道我们宗正多几个身子还见不见的过来。”
“你,你……”鲁大老爷真的被气到了,恨的咬牙切齿,手握成拳就要去打内侍,周四急忙拦住鲁大老爷:“舅老爷,舅老爷,消消气,这不是我们府上的内侍,您消消气。”
“叔叔,我们走,这样的人,也不用帮忙了。”内侍这也是将计就计,好让鲁大老爷更相信自己是宗正府的内侍,有人做后台,所以才不害怕鲁大老爷。
李四得到的命令是内侍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既然内侍要自己跟随离开,李四当然也就听内侍的话,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见两人要离开,周四急忙把鲁大老爷丢下,对内侍连连拱手:“贤侄、贤侄,我们也是外地来的,并不懂这京城的规矩,我们舅老爷,也不过就是一时说了气话,并非真心。贤侄还请瞧在我的面子上,过来坐下。”
“你的面子,算个什么?我们在宗正府中,见过的人也不知凡凡,别说是王府的管家,就算是皇宫里的大总管,见了我们也是客客气气的,哪像你们这边,面上是客气恭敬的,可是背地里却是这样做事,难怪别人看不起藩地来的藩王。”内侍见自己演的周四相信了,自然也要顺着演下去,周四急忙点头:“是,是,您教训的都对,只是我们也是事情紧急,慎重些也是人之常情。贤侄,还请过去坐下。”
周四这样卑躬屈膝,鲁大老爷原本想斥责几句,但又听到周四说事情紧急,需要慎重,一时悲上心来,扶住椅子就在那哭泣起来。鲁大老爷一哭,倒让屋内剩下的人有点手足无措。李四这会儿想的是多赚一点银子,况且东平郡王给的指示是要设法把周四引进假的宗正府去看假的琼竹,自然不能真的拂袖而去。而内侍的眉微皱,仿佛虽鲁大老爷的哭泣很不以为然。李四看见内侍面上的神色,晓得自己要来做这个和事老。
于是李四急忙对内侍道:“贤侄,贤侄,你不要生气了,他们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你也过来坐下,我们好好地听听。”
内侍看着放声大哭的鲁大老爷,这才叹了口气,对李四道:“叔叔,话不是这样说的,你要知道,当初我是为什么进宫做内侍的,这会儿我好容易在宗正面前也算说得上话的,若宗正知道我私下这样做了,说不得就要把我赶出宗正府,那我要吃什么?”
“贤侄,贤侄,你若被赶出宗正府,这以后一口饭,我们周家还是养得起的。“周四急忙在旁边保证,还伸手拉一下鲁大老爷的袖子,鲁大老爷这才抬头看着内侍,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哭的双眼红红,内侍看见鲁大老爷这样,难免有些想笑,但想起自己这会儿扮的身份,内侍就长叹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舅老爷,今儿的事儿是你惹出来的,您就多说一句吧。”周四的话让鲁大老爷看了内侍一眼,才挤出一句:“我会在妹妹面前说你的事情,到时候我们楚王府,不会亏待你的。”
“楚王府,到时还有没有楚王府都不知道。”内侍冷笑一声,这话听的鲁大老爷的全身都一颤,看着内侍久久不语,内侍又长叹了一声:“罢了,这件事如此机密,但你们都是世子的亲人,这件事你们知道也好,我还是带你们进去吧,只是只有夜里,而且还要注意一点,到时候少不了委屈你们要换上底下人的衣衫。”
内侍说一句,周四点一下头,还伸手拉一下鲁大老爷的衣衫袖子,鲁大老爷原本不想点头的,可是这会儿周四已经深深相信,鲁大老爷也只有点头。
内侍见这边都相信了,也就不再多说,又喝了一杯酒,和李四离开。
等内侍走了,周四才对鲁大老爷道:“舅老爷,这件事,今儿差点就坏在您手中了,您瞧,若非小的见机,只怕都不会有回转余地。”
“我还是觉得这人有些尴尬,只怕不是真的内侍。”鲁大老爷虽然已经低头,但话中还是不相信的。
这让周四长叹一声:“舅老爷,到底怎么不是真的内侍?他面白无须,虽说这也是年轻人的常事,可是也没有喉结,说话更是一副怪模怪样的。这还不是内侍,还是什么?”
鲁大老爷听到周四这话,没有解释,这件事,不能就这样完全相信了,就看他们到时会把自己带去哪里,给自己见到的,到底是什么人了。
内侍回到驿站,把这件事和东平郡王原原本本说了,东平郡王听的冷笑不止:“一个蠢猪,也被委以这样的重任。简直是再没有人用了。”
“是,王爷,这会儿连他都被吓住了,那我们?”内侍的话让东平郡王挥一挥手:“没事,就按原先安排的,不过多了这么一个人而已,他要信了,那就更好。”
内侍恭敬应是,东平郡王的神色慢慢变了,这件事,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下去,容不得任何人有什么意见。
东平郡王这边的动作也引起宗正的诧异,他和永安长公主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之中非常疑惑:“奇怪了,这段时日,东平郡王不和京中大户人家来往,反而和市井中人有来往,还有就是楚王府遣来的人,和东平郡王这边联系也很紧密。怎么总觉得像有阴谋?”
“驸马以为东平郡王会想出什么样的阴谋?”永安长公主的话让宗正摇头:“我也不知道呢,总不好直接去问。再说就算问了……”宗正的头摇的更厉害了,永安长公主也叹气:“哎,这件事,到现在陛下到底想怎么样?”
“陛下在等证据。”宗正倒是知道皇帝等的是什么,永安长公主哦了一声:“证据,是保留楚王府的证据呢?还是裁撤藩地的证据?”
“你猜?”宗正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了这么一句,引来永安长公主啐了他一口:“你这会儿倒说这样的话了,你说,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宗正这会儿老实回答,永安长公主刚想说丈夫敷衍自己,猛地想起这就是实话,于是永安长公主也长叹一声。
宗正和永安长公主谈过之后,什么都想不出来,还是去和罗顷说说,看看他可想得出来是什么样的阴谋。
宗正走进罗顷居住的院子时候,看见罗顷夫妻二人正在指挥下人们把菊花摆在台阶两边,此刻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开的花簇簇的,宗正一看见这幅模样就笑了:“你们小夫妻,倒很有情趣!”
“姑父来了,姑父请坐。”琼竹听到宗正的声音,转身抬头对宗正微笑,这会儿两边也很熟了,也少了那许多繁复的礼节,罗顷也笑着对宗正道:“姑父,这会儿先请你侄儿媳妇招呼你,我把这两盆花放好了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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