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能,我,就是想见义勇为……?”
不,因为她猜到了。
她从这个男人的外貌,衣着,口音,魔杖,还有脖子上那两个骇人听闻的血洞,猜出来了一个荒诞但是她十分想相信的结论。
他是书里的人,他是电影里的人,他是虚拟世界里被作者操弄着命运早早死去的男配角,他是承载了这个世界无数人爱意却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一切的悲惨的小丑。
他是齐娅拉最爱的男人。
齐娅拉知道他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但是齐娅拉做梦都想要让他出现在现实。
她希望他是,但是她不敢确认这个可能性。而且她更不愿意当着他的面戳破“你是书中人”这件事,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猜测藏起来,努力表演出自己只是圣母心大爆发才把一个莫名其妙满身血的重伤男人拖进自己的独居公寓。
说实在的,如果他不是齐娅拉猜的那个人,她是真的会把他扔在外面直接报警。
斯内普看着齐娅拉,虽然她已经比同龄的大多数人都更沉稳,但是在紧张打腹稿的时候依旧会眼神游移。
他讨厌学生当着自己的面撒谎,尤其是这种一眼就能被看穿的谎言。但斯内普看着蹙着眉的齐娅拉,只觉得她像现在这样能让人一眼望到底的样子就很好。
又一阵难以抵抗的疲倦涌了上来,斯内普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被康沃尔郡小精灵拽着往下扯。或许是他的表情暴露出了不适,齐娅拉又往前凑了一点,轻声叫他:“先生,先生?你还好吗?”
他需要再睡一会儿。
齐娅拉看着男人又合上了眼睛,而后呼吸渐渐放缓,又轻又均匀。即使是睡着了,他眉间的褶皱依旧印出一道深痕,好像梦里也有事情让他忧心。齐娅拉伸出手,轻轻地又放到他的脖子上,直到触到颈动脉依旧在规律搏动后,她才稍稍放松地垮下肩膀。
而后,鬼使神差地,齐娅拉的手指缓缓上移。她屏住呼吸,慢慢地将指尖落在男人的眉头,然后一点一点地将他拧起的眉心揉平。
“你真的是他么?”
斯内普安静睡着,无法回答。
“如果你是,那我一定是做了很多很多好事,用掉了这辈子剩下的所有运气。”齐娅拉收回手,她趴在床沿,小狗一样蜷缩起来,“看见你还活着,能摸到活生生的你……”
齐娅拉今天由衷地感激命运。
活着可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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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他从被子里拿出手臂,然后错愕地发现自己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齐娅拉换了一件紫色的连帽衫卫衣,女孩用被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成小小一团,像个蚕蛹一样贴在床的边缘沉沉睡着,似乎再往外挪一点就要掉下去。
竟然放心地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太天真没有警觉心好,还是……
斯内普微微叹了口气,他伸手把齐娅拉掰了过来,挪到床的中央,然后忍着头晕站到了地上。
齐娅拉昨天做了很多的事情。她显然是很费劲地才把斯内普从门外拖了进来,然后又仅凭自己的力量把他抬上了床,之后还收拾了门口和室内的血迹,甚至还给他把染血的外袍扒了下来扔进洗衣机,现在她的阳台上正晾着一件硕大的黑色巫师外袍。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的齐娅拉都是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劳碌人。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昨天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现在又睡得这样沉,显然是被累到了。
斯内普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甫一落地脖子上就冒出两个明显是被蟒蛇袭击的血洞。他站在床边,四下打量起齐娅拉的房间,目光定格在一些看起来莫名其妙有些熟悉的东西上。
他走向摆着置物架和笔记本的书桌,在摆放着各类文具的小架子上,他看到了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塑料小人。这个小人被端正地放在书桌前的人一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周围没有半点灰尘,看来它的主人时时拂拭,照料得很精心。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被如此精心照顾的塑料小人,看起来很熟悉。
黑色半长发,被简化但依旧能看出来严肃的神情,黑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根很迷你的魔杖……脚下甚至还有一锅小小的冒着绿色热气的魔药。
斯内普盯着这个塑料小人,他在迟疑半晌后,拿起了它,然后翻过来试图在它身上找出什么类似名字之类的线索。
这个被齐娅拉从盲盒里拆出来的小摆件上当然没什么线索,但斯内普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小东西一定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斯内普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就是:齐娅拉究竟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情根深种。接受齐娅拉爱他这个事实就让他花了不少时间,而究竟为什么爱他的答案他至今未能找到。
以前他试图分析过,一开始他猜齐娅拉是因为从小缺乏父爱,所以将作为她魔法界领路人和学院院长的他代偿性地作为父亲来爱。但后来他发现齐娅拉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她有自己的父母,并且和他们有着旁人难以替代的情感联结(虽然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好的情感联结),那么父爱代餐这种可能性就被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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