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远见的作用

    经过了和赛琳娜的彻夜长谈，菲德也感觉到了一丝疲倦。在二人的谈话之中，阿娅娜进入过房间几次，送来了水果和茶水。她就像是菲德身边的女仆人一样，对菲德照顾得无微不至，赛琳娜也调侃菲德说他是真的幸运，有这么一群好的部下。
    赛琳娜主要提出了两个观点，第一个是关于把马铃薯佣兵团建设成一个怎么样的佣兵团。
    在教皇国的教会骑士团里，每一个骑士长都会负责分管一些骑士，而每一支骑士队都会有自己的特色和风格，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是每一个担当骑士长领袖角色必须注意的事情。
    赛琳娜告诉菲德，她曾经的部下都是那种反应特别快、行动特别迅捷的骑士。而且她的部下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对工作的严谨专注，极少会出现嘻嘻哈哈的样子。这也和赛琳娜本身的性格有关系，这个原教会骑士团的女骑士长出身骑士世家，家庭教养非常严格，所以她也对自己有着十分严格的要求。比如赛琳娜每天都会在清晨的六时三十分起床，头发一定会被扎起，穿着也会有要求。这样的女性骑士在精神面貌上就已经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这也使得赛琳娜的骑士队在教会骑士团的骑士队之中，属于最为严谨、自律和有集体精神的一支骑士队。
    拥有这样属性的骑士队对于赛琳娜来说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虽然因为她的骑士队的严格度很高，导致不少人不愿意加入赛琳娜的骑士队，但留下来的都是精英。赛琳娜还告诉菲德，像基罗的那些部下，大多是贪财近利的人，并不值得信赖。
    “如果想要把马铃薯佣兵团的属性和风格定下来，首先便要团长做出表率，”赛琳娜在对菲德说这番话时是非常认真的，看来她早就已经考虑过关于这一方面的事情，“那些名声在外的佣兵团都有性格突出的团长，佣兵团的特点也随着团长而固定下来。”
    菲德深感认同。且不说佣兵团，自己父亲当年的铁墙骑士团也是非常有特色的一支骑士团。铁墙骑士团的骑士们都习惯披着重甲，连战马的马甲也非常厚实，他们就像是一堵墙一样，抵挡着所有想入侵萨林斯王国的敌人。父亲的每一个部下都有着坚韧不拔的意志，大部分的骑士都十分强壮，能够和蛮牛角力，又能和野猪拼劲。
    不过自己向来寡言冷淡，但却不属于严肃的人，如果说把马铃薯佣兵团建设为那种纪律性非常强的佣兵团好像也不合适。在菲德的心目中，假如每一个中队长和小队长都能灵活变通、独当一面的话，那就是最理想的状况——整个马铃薯佣兵团在需要糅合成一团的时候能够变成一个有力量的拳头；在需要分散开来各自为战的时候又能化整为零，这样的话，马铃薯佣兵团便能够成为自己心目中理想的佣兵团。
    菲德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赛琳娜，对方也表示赞同。她在加入到马铃薯佣兵团的这段时间内已经了解到各个中队长和小队长的能力特点，他们都有明显的差异，如果能发挥各自所长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成为菲德理想之中的那种佣兵团。
    “这样的话就需要非常多的信任和放权，让他们自由自在地统领部下和吸纳新部下，同时也能减轻你的压力。”赛琳娜如是说。
    菲德本来就不是那种对部下看管得特别严格的团长，因为在菲德信众，安德烈才是这个佣兵团真正的团长，而自己只不过是暂时代替对方履行团长职务的队长。但经过这大半年的经历，很多事情都已经不一样，这种心态也有了微妙的变化。现在既然想把马铃薯佣兵团打造成一支拥有多种不同属性却又能自由发挥力量的佣兵团，那么首先便要让所有中队长和小队长都对自己信服，不然的话，最后就只会演变成一盆散沙。
    赛琳娜提议菲德把各个中队长和小队长摆在合适的位置上，虽然现在的各个中队长都算是能发挥所长，但是不少新晋的、被中队长提拔为小队长的佣兵都没有和菲德深入接触过，菲德作为团长需要在这里下功夫，而不是每一天都对着地图苦思冥想。
    “我和我的骑士部下就如同朋友一样，每一个人的名字我都记得，要不是我走得匆忙，说不定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也会跟着我来到这里。”赛琳娜以自己的部下为例子。
    除了清楚要建设什么样的佣兵团外，赛琳娜还提出了另一个菲德需要重点考虑、尽快决定的关键事情——关于马铃薯佣兵团的目标。
    教会骑士团在每一年都会给各支骑士队定下目标，可能是招募多少人；又或者是要训练出多少阵型；甚至是保证哪个区域不会出现匪盗团伙，总之大家在一年内都会朝着某个目标进发，每一个骑士在每一天都会记起每年的目标，为这个目标不停努力奋斗。
    “我们也需要目标，最好是清晰而可行的，短期的、中期的或是长期的都要具备。比如说，我们要成为一支国家骑士团。”
    赛琳娜不知道菲德曾经拒绝了西奥古那帝国的邀请，不过许多佣兵团确实是以成为骑士团为目标。无论是贵族旗下的骑士团还是国家骑士团，他们大多对统治阶级的“剑”亦即是骑士这个地位非常向往。那是通往更高阶贵族的台阶，权力的跳板，而且也是能光宗耀祖、不愁吃喝的身份。
    “我并不打算成为任何国家的骑士团，”菲德立即回应到，“甚至是某个国家的特权佣兵也不合适我。”
    “特权佣兵也就只有帝国有，其他地方没有的啊，”赛琳娜笑了笑，露出了皓白整齐的牙齿，“不过团长你一定要注意，如果一支佣兵团在大陆的各个国家里流浪工作，那就会引起那些掌权者的不信任和不满。或许今天才和帝国交手，第二天便站在帝国这一边攻击王国的骑士，如此一来，我们就会朝着失败的方向越走越远。”
    赛琳娜所说的话菲德也曾经考虑过，虽然自己的目标很明确，但如果把马铃薯佣兵团作为一个整体去看待，那确实并没有什么清晰的目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马铃薯佣兵团离开了教皇国、西奥古那帝国，又和东奥古那帝国结下了梁子，现在还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前进。自己的部下都很信任自己，可是自己也是时候确定一个佣兵团的目标，一个让所有部下都想象得到的美好蓝图。
    “如果是我个人的话，我还是希望马铃薯佣兵团能在菲德团长你的带领下走上正轨，不要永远流浪。如果是要永远以佣兵的身份在大陆上生活，那也应该尽早选择好地方，在那里获得掌权人的信任，慢慢增强自己的实力。”
    赛琳娜对菲德所说的话让菲德茅塞顿开，直到赛琳娜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后，菲德还在回味着骑兵中队长的意见和建议。有远见的人和目光短浅的人都存在于自己的部下之中，而刚加入自己阵中的赛琳娜刚好就是前者，菲德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实行从讨论中得出的结果，但是总算是有了一个方向。
    菲德又站到了窗台处，拉开了窗帘。独木城里的居民逐渐睡醒了，他们每一个人都度过了一个安稳的晚上，而菲德则彻夜未眠。但这时的菲德是安心的，他慢慢卷起了大陆的地图，内心开始规划着怎么建设马铃薯佣兵团，定下什么样的短期和长期目标。
    阿娅娜从门口捧着早餐进来，她看到了菲德的脸上已经不再绷紧，也看到了那些焦虑和不安从菲德的脸上消失。